名師還見過頂級大人物。
可以說被自由平等灌輸大的新生代,對官不似土著那樣敬畏。
林重陽在嚴知府深沉的眼神審視下依舊穩當當地站在那裡,神態不卑不亢,你不問我不吭聲。
片刻,嚴知府道:“林承陽,四月初一那天,你去參加文會做過一篇文章。”
林重陽心裡一震,嚴知府這是知道了?還是詐自己呢?
他心思轉得快,回道:“回先生,是的。”
“那篇文章可還記得。”嚴知府目光沉沉地注視著他。
林重陽微微抬頭,視線落在嚴知府留著三縷鬍髯的下巴上,“回先生,記得。”
“一字不錯地背來。”嚴知府的聲音越發沉凝起來,每一個字似乎帶著實質的重量一般。
林重陽自己寫的文章自然當然不會忘,他就如實背誦出來,背完就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嚴知府下文。
嚴知府卻沒有說話,只是拳頭已經攢緊,唇角也抿直,下巴微微顫動,良久,他哼了一聲。
林重陽不知道他這是惱自己還是怎麼的,難道是要幫郝家擦屁股?逼迫自己永久不能說出去?
畢竟方才在酒宴上知府大人可把郝令昌好一個誇呢。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嚴知府道:“你可知道郝令昌府試的文章和你這篇一模一樣?”
林重陽如實道:“學生後來只是聽說他的破題,倒是一樣,文章內容沒見著,也沒問。”
嚴知府便拿了一卷捲紙扔在桌上,“看看吧。”
林重陽上前,捧過那捲紙,展開看了看,只一眼他就知道和自己的一模一樣了。
他將捲紙放回去,“回先生,這是學生第一次看,的確一樣。”
嚴知府屈指輕輕地叩著桌面,沉聲問道:“知道他剿襲你的文章,為何不上報?”
林重陽眼皮突地一下,卻也不慌亂,越發恭敬道:“回先生,考試的時候學生見題目曾經在文會見過,怕有什麼蹊蹺,就跟著沈之儀學兄求見黃教授,只是那時候並不知道郝學兄會用我的文章,所以當時也沒有默寫出來留給黃教授。後來聽說郝學兄的破題和我的一樣,已經是放榜之後。且學生覺得就算郝學兄不對,可他也是運氣好碰對了題目背了一片時文,說一句不恭的話,這在考生們中間也普遍,就算弟子……也是會猜題的,只是運氣沒那麼好,沒有猜中而已。”
說完,書房內又陷入安靜,林重陽感覺呼吸都有些不暢,空氣好像要被凝固起來似的。
片刻嚴知府道:“你也不是猜不中,你父親當初縣試的考題,你不就猜中了麼。”
咣噹。
林重陽感覺好像被人敲了一鍋蓋,知府大人就這麼神通廣大?居然可以查到這個?
明明過去很久,而且大家都傳言他爹是刷臉的,跟他沒有關係,怎麼知府大人就知道?
想了想,他決定不背這個鍋,甩給大爺爺來背,那時候自己還小嘛。
“回先生,當時家父赴考,家祖父……是收集過考官資料的,可以……研讀考官的程文學習……”後面不說你也知道。
大家都是過來人,不要裝,你也是這樣的。
嚴知府當然懂,果然也沒再逼問什麼,“這麼說,你不怪郝令昌剿襲你的文章得案首?”
林重陽道:“回先生,學生不怪,學生習文不少,也會借給別的同窗看,若是恰好考到這個題目,只能是同窗運氣好,卻不是學生的緣故。畢竟,不背學生的,也可能背了別人的。”
“你倒是看得開。”嚴知府的語氣和緩了許多。
隨即他又嚴厲起來,哼了一聲道:“不要認為本官什麼都不知道會任由別人糊弄,本官之所以沒有拆穿郝令昌,也有本官的緣由。”
見他用本官,而不是之前的先生學生的語氣,林重陽就知道這是要動真格,立刻就跪下,“大人英明在上,運籌帷幄,一舉一動皆有章程,學生不敢妄加揣測。”
嚴知府看他這般謹慎恭敬,抬抬手,“起來吧,你不必緊張,本官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林重陽就尋思看來嚴知府什麼都知道,可又不能發作,必然心裡憋屈得很,巴不得將郝令昌拖出來狠揍一頓呢,卻又礙於什麼不得不這樣。
對了,提學官是郝令昌的姨夫按照沈之儀和黃老闆打探來的訊息,提學官的妻子非常疼愛郝令昌,簡直像親兒子一樣。
看來知府大人是要給提學官面子了?
這事兒林重陽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