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的眼,落在她白皙的手指與漆黑的棋子上。
黑白分明。
“該你了。”沈望舒扭頭與魏王笑道。
魏王雖然並不是太后所出,然而很得太后與皇帝的信任,他既然願意對自己示好,自己自然不介意尋一個靠山。
特別是如今,沒準兒什麼時候宋丞相就要把自己給賣了的時候。
魏王只見眼前的少女笑靨如花,美不勝收,然而看見她那雙清明的眼睛,卻又覺得自己內心齷蹉,默默地放開了她的肩膀,坐在她的對面與她對弈。
他心不在此,不過不久,就敗在了沈望舒的手下。
“棋散了,我們也該走了。”魏王既然前來,顯然是太后要他送自己離宮,沈望舒見魏王認輸之後安靜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垂著濃密漆黑的睫羽看著眼前的棋盤,不知為何,看著這個銀環束髮,身姿如同優雅的青松一般筆直的俊美青年,看他靜默的樣子,心裡生出淡淡地惆悵來。
她起身對魏王笑了笑,就不再留戀地自己下了涼亭,往給自己預備的宮車前走去。
她走到宮車前,正要上車,卻叫魏王從身後扣住,轉眼就被他抱在了懷裡。
“你傷了,不要折騰了。”魏王把她抱起來,親自送到了車裡,這才解釋說道。
沈望舒看著他一雙烏黑的眼看著自己,突然皺了皺眉頭。
“多謝王爺。”
她再三謝了謝,抬頭看著魏王。
魏王看出她的抗拒,從善如流地退出宮車,上馬護衛在一旁。
這顯然是要送自己回家的意思了,沈望舒不再多看,只歪在了宮車之中,感到宮車穩穩地向著宮外而去。
論起來,她並不想回到家中去看宋丞相的那張偏心的臉。
宋丞相府中妻妾成群,可是子女緣卻淺薄,只有宋嵐與宋婉兒兩個女兒,連個兒子都沒有。
只是如今他被柔姨娘迷住了心,早就將其餘的姬妾都撇在了一旁,看著這個樣子,顯然是以後未必會有兒子了。如此,兩個女兒就是他唯二的血脈,他自然會越發珍重。只可惜叫沈望舒看來,這份愛惜珍重全都給了宋婉兒,與宋嵐是一點兒都沒有。不然宋嵐嫁入侯府之後,也不會求告無門,最後亡故在了侯府。
又或者……將宋嵐嫁過去當個擺設,宋丞相是知道的?
沈望舒並不會小看偏心這種玩意兒,已經在心中帶了幾分疑慮。
她正在思忖,卻感到宮車停下,眼前的輕紗紗簾被一隻修長的手挑起,露出魏王那雙狹長威嚴的眼睛。
“到了。”他對沈望舒伸出手。
沈望舒安靜地看著他,片刻,避開了魏王的手,自己跳下了車。
魏王收回手,側立在宮車旁,只是垂目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望舒的傷口因跳下來有些生疼,只是她飛快地拂過自己的傷口,就見丞相府中角門開了,一個目中含淚柔順婉約的女子正帶著幾個丫鬟立在門口。
看見沈望舒出現,這女子急忙拿雪白的帕子掩了掩眼角,露出幾分欣喜來上前就要握住沈望舒的手,帶著幾分哀愁地說道,“大姑娘回來了?可叫咱們擔心壞了,只是也都怪老爺,沸沸揚揚說大姑娘傷得重叫人擔心極了,如今妾身瞧著,彷彿並未傷重,也就放心了。”
她笑容溫順,可是卻句句帶著幾分心機。
沈望舒平靜地看著這個女子。
這就是宋丞相的愛妾柔姨娘了。
她出身卑微,就算做宋丞相的妾室都是高攀,因此當年就算宋嵐的生母過世,宋丞相想要將她扶正,卻受到了家族的反對。
出身卑賤的東西,做個妾室還算不過分,可若是做正妻,就是給丞相府蒙羞了。
宋丞相也有此顧慮,因此雖然獨寵她,卻沒有辦法將她扶正。
“待你捱了一刀以後,再來與本鄉君說一說什麼叫‘並未傷重’。”沈望舒冷淡地說道。
她完全沒有把自己的手遞給柔姨娘的意思。
柔姨娘的臉微微一白,訕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魏王本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聽到沈望舒的話,忍不住在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妾身也是擔心大姑娘,因此關心則亂,求大姑娘原諒妾身一回罷。”柔姨娘叫平日裡就對自己十分冷淡疏遠的宋嵐給堵了嘴,本臉上不好看,美麗的臉已經皺了起來。
然而當她目光落在了立在這個臉色蒼白的少女身邊氣勢清貴傲然的魏王時,目光一閃,深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