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他喜歡的女子傷心落淚的女人。
一碗墮胎藥,宋嵐沒有了孩子,宋婉兒這才破涕為笑,兩個人再次和好,這一回,把奄奄一息的宋嵐忘在了腦後。
在他們的眼裡,宋嵐本就是那個插足他們其中的第三者。
可是當初迎娶宋嵐的時候,他們誰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他們之間有情。
花兒一樣年紀的相府嫡女,就這樣凋零在了侯府之中。
沈望舒安靜地撐起身體送太后離去,掃過了宋婉兒那張緊張得蒼白可憐的臉,卻突然笑了笑。
此時她穿過來的時候還不晚,那個男人還沒有向相府提親,宋婉兒還沒有經歷侯府太夫人的拒絕與羞辱,還在做著美夢呢。
她並不覺得庶女與侯府公子的愛情有什麼錯,可是若為了狗屁愛情,連累了另一個無辜女孩兒的一生,肆意踐踏她,還騙婚,那就是畜生了。
“你無事罷?”魏王看著病榻上的少女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他皺了皺眉,知道論起規矩,自己本應該退出側殿來方才不會有損這女孩兒的清名,可是他看著安靜垂目的少女,看她露出笑容,看她羸弱單薄的身體瑟縮在繡著百蝶穿花的大紅刺繡錦被之中,彷彿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一般,不由自主地上前,垂頭看這個,第一個落在自己懷中過的美麗的少女,感到喉間有些嘶啞。
他本是機智百變的皇族,可是看到她挑起了娥眉看來時,卻什麼都想不到了。
他的眼前,只有她那雙濯濯如同星辰一般的眼睛。
他從未在旁人眼中,看到過這樣神采璀璨的眼睛。
“王爺被捅一劍,就知道有事無事了。”沈望舒笑了笑,仰頭看著他誠實地說道。
她很疼,又何必一定要委屈自己,說自己不疼呢?
本等著她堅強地說“不疼”的魏王嘴角動了動,本要“疼就不必忍著”的勸慰憋在嘴邊,再也吐不出來。
“你原來很疼啊。”許久,他勉強地說道。
“自然是疼的。”沈望舒看著門口,那些被太后招入宮中,經歷了一場變故變得十分慌亂的勳貴小姐們都被宮女們勸走,連宋婉兒都不甘願地走了。
她回味了一番宋婉兒臨走前那嫉妒得眼睛都紅了的樣子,哼笑了一聲,想到書中宋嵐其實是一位一板一眼沒有什麼風情的姑娘,勉強地正容與魏王說道,“王爺不必擔心,我護住太后娘娘,就算疼了些,可比起娘娘的安慰,又算得了什麼?”
她看起來理所當然,魏王臉色慢慢和緩,又找回了皇族的矜持尊貴。
他不再有方才的無措,反而覺得自在了起來,不由露出一抹笑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裡笑道,“你與尋常女子不一樣。”
“不過是王爺見識得少罷了。”沈望舒不以為然,沉聲說道。
她似乎疼極了,慢慢地靠在了床頭,長長的黑髮柔順地披散在她的肩頭,可是那雙眼,卻格外地清亮。
魏王似乎恢復了精明,用審視的眼神看著這個敢於衝出來保護太后,連自己的生死都不顧及的女孩子,彷彿是在懷疑她的用心,然而一雙手,卻忍不住伸出來,扶住她的肩膀,幫著她靠得舒適一些。
他一雙鳳目彷彿能望進她的眼裡,試探地問道,“你今日救了太后,只怕會有重賞,你想要些什麼,來與本王說說,回頭本王去與太后求情。”他依舊懷疑,她保護太后,定然有自己的小心思。
小心思宋嵐自然是有的,她垂目,撫開了魏王落在自己手臂上,修長的手。
這位魏王,才不過是初見,似乎有些……
“有人推了我一把。”她漫不經心地說道。
“什麼?!”正等她提一些要求的魏王,屏住了呼吸卻只聽到了這個,頓時一臉詫異。
“我是被人推出來的。當然,後面撲向太后,是我自己的主意。”沈望舒坦然地看著默然不語的魏王,破顏一笑。
“今上與太后母子情深,太后若有事,只怕殿中的女孩兒都要落罪。”她垂目,蒼白的臉上帶著幾分堅毅與理智地說道,“我雖無德,卻不敢連累家中老父一同獲罪。想要護住太后安危,自然是我的私心。”
她如此磊落,魏王竟說不出話來。
他看著眼前誠實地道出自己私心,一板一眼的少女,許久,默默伸出手,將她那雙漆黑得動人心神的眼睛蓋住。
“出的你口,入得我耳,不要再訴於第三人了。”他輕嘆一聲。
他落在這少女淺淡的笑靨之間,又生出幾分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