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沒有出去拜年,家裡剛辦了白事,村裡的人也不興來她家,這一天倒是過的挺清淨。和許桂蘭一起吃了兩頓餃子,這大年初一也算是過去了。
大年初二那一天,兩個姑姑帶著老公孩子回來,知道許桂蘭沒有帶著娉婷去姥姥姥爺家後,還特意過來看了許桂蘭,說了好些安慰的話。姑嫂們不免又哭了一場,好歹還是勸著許桂蘭想開些,往前看,畢竟還有兩個孩子呢。不管誰來勸,話總是大同小異,況且說一次就是往許桂蘭的傷口上撒一次鹽,就是娉婷在一旁聽了都覺著心塞,對許桂蘭能起到多大作用還真是難說。要娉婷看,這還得許桂蘭自己想開了。
原本是喜慶的春節,因為何躍強的犧牲和何成光的未歸,使得許桂蘭心中沒有絲毫喜悅。元宵節後,過年的氣氛也就淡了,許桂蘭的心情也平復了很多,不再每天躺在炕上,偶爾會下地,也會和聘婷說些話了。
“你哥一直沒有信回來,我心裡有些不放心。他的津貼倒是按時寄回來。按理說這大過年的他好歹要寫封信,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過的好不好,你爸的事他知道了沒有,有空你寫封信給他問問看。”聽了許桂蘭的話後,娉婷找出了之前何成輝寫回來的信,照著上面的地址寫了一封,也沒有說太多,就問問他的近況,表達了許桂蘭對他的思念之情。本來還想說兩句何躍強犧牲的事,想著他或許已經知道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沒有在信裡面多提。之後趁著趕集的日子去了一趟郵局,買了一張郵票寄了出去。
何娉婷的哥哥何成輝也才二十來歲,他初中畢業後就出去當兵,憑著能說會道,吃苦耐勞,從一個小兵一路升成了排長,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年後,天氣漸漸轉暖,萬物開始復甦,很快就開春了,大家也恢復了田間的勞動。本來聘婷想自己代替許桂蘭去上工,但許桂蘭並沒有同意,讓她等學校開學了還去上課。對於這個女兒,許桂蘭一向嬌養著,之前家裡經濟不差,從來沒有讓聘婷下過地,最多是在家裡做些家務活,現在情況雖說有變,她還是捨不得女兒吃苦。她也想好了,等娉婷高中畢業了,拿到了文憑,她就回孃家央求央求,請孃家人幫聘婷找份好工作,最好是吃商品糧,以後再找個好人家嫁了,對女兒她就沒什麼可擔憂的。倒是兒子,也到了結婚的年齡,因為在部隊難得回來,就是她想幫著相看也不中,就怕自己兒子不合意,反而害了他一輩子。要不怎麼說兒女都是債呢?從把他們生下來,就沒有一天不為他們擔憂的,可要是沒兒沒女,沒什麼可忙的,那人生也就沒什麼趣味了。
聘婷還不知道許桂蘭心裡的打算,知道了或許會有些無語吧,還沒成年的小姑娘而已,就已經想到找婆家,自己以前十六七歲還是個孩子呢,早戀都不讓的。這會不用上學,不用上工,娉婷也沒讓自己閒著,要知道農村姑娘要是不幹活,會被人說嘴的。家裡家務挺多,抽空還養雞養鴨種蔬菜,一天一天的日子過的也挺快。有空閒了娉婷還把課本拿出來看,大段大段的文字,看的她有些不習慣,好在內容也能看得懂,她也就儘量把知識撿起來,就是不能考大學,懂得多了也是有好處的。
天氣漸暖後,有一個另全公社震動的訊息,那就是部隊又開始招兵了,公社裡一共有六個名額。在農村,家裡出一個當兵的是一件光榮的事,整個公社能應招的人數本就屈指可數,那些想進部隊的就想著法地託關係。聘婷對這個訊息並沒有在意,直到有天中午,家裡來了幾個客人後,聘婷的人生改寫了。
隊長帶著縣裡的領導和兩個穿著軍裝的領導進了她家的院子時,聘婷正在院子裡曬被子。現在是1966年,因為種種原因,部隊已經取消了軍銜制度,部隊裡的軍官從排長到三軍統帥的軍服是一樣的,只能夠從口袋的數量區別幹部和戰士,幹部是四個口袋,戰士是兩個口袋。所以娉婷知道他們是幹部,具體什麼職位並不清楚,不過從縣裡領導的態度看,級別應該還不低。
“聘婷啊,家裡來客人了。”隊長何軍年一進門就笑嘻嘻地說著,“這位是縣裡的陳主任,這兩位是部隊的首長,今天正好到你家來看看。”
聘婷趕緊把他們迎進了屋,請他們坐下後找了乾淨的杯子沏上了茶放在了他們手邊上。整個過程聘婷還是很不好意思的,雖說她裡子不小,但是年輕小姑容易臉紅她也控制不了,而且她一直感受到那位年長些的軍官一直看著她,這讓她的心裡有些忐忑。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緊張,年長些的那位主動開口了,“小姑娘,你也不用緊張,我們也就是過來坐坐。其實呢我和你父親是戰友,聽聞他犧牲的訊息一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