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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眼又一眼地去看那些袍袖翻飛的少年,雙眼閃動著好奇之色。

王韞對她十分有好感。

岑零露完全符合了她對士族嬌嬌女的想象,有些害羞但不怯弱,知禮的同時又不被封建禮教束縛,保持著好奇心,嬌憨得令她也心生歡喜。無怪乎張廷溪時不時偷望她一眼了。

是的,張廷溪在時不時偷望岑零露。

王韞感受到了張廷溪的視線,他自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然而他的心思周圍的人似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只是眾人都是看好戲的態度,沒有一人去點破,羅安泰瞧著也在偷笑。

張廷溪似乎想和岑零露道歉,卻放不下自己可笑的自尊,彆彆扭扭的,岑零露不再想理他,只拉著王韞和她說話。

那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王韞夾在兩人中間,手腳有些不自在。

然而她又想想發現自己不必如此,她又不是事主,應該那兩人更不自在才是。

於是,她定下心來,好好給岑零露介紹荀楨的學生們。

“那位穿細葛布的名叫盧愷之。”

“行事頗有些不拘的名叫方以默。”

“那位赭衣生女相的少年名喚林飛花。”

“那位秀美斯文的是羅安泰。”

岑零露側耳聽著,神色奇異,一雙眼如同望江汩汩的江水,顧盼生輝。

……

眾人行至八角亭時,亭旁已經聚集了不少遊人。

此地是個稍作休整的好地方,八角亭飛簷下掛著一串簷鈴,微風漸發,風吹玉振,聞之使人神清氣爽。

亭旁生長了不少山花。柴玉燭笑嘻嘻地去採花,她年紀不大,編花倒有一手,只見她手指飛快動作,不一會兒功夫,便編好了三頂花環。自己戴了一頂,拿了兩頂去給王韞和岑零露。

王韞給岑零露戴上了,自己卻不戴,她這麼大了,當著眾人的面戴花有點羞恥。

岑零露一戴花,不但不被頭頂上的花襯得失色,反而更像燁然若神女。

“好看不?張廷溪?”柴玉燭故意問道。

岑零露紅著臉眼波盈盈地望著他,張廷溪臉色也一紅,扭頭低聲道,“好看。”

柴玉燭哈哈一笑,“好看,也不關你的事。”

王韞看到張廷溪氣結,想打人了。

***

離開亭子,眾人一路向上,轉眼便到了峰頂。

從峰頂向下望去,巍峨的黛色青山連綿起伏,雲霧繚繞間,能俯瞰山下整個大梁城,鱗次櫛比的民居包圍著氣勢磅礴的皇宮,天際泛著金光,峰頂的山風捲起落葉飛向皇城,天空有飛鳥掠過,轉瞬便消失在無盡的蒼穹下。

那一刻,王韞被震撼得幾乎落下淚來。

山風陣陣,他們背靠長江,面朝皇城,那一瞬間,彷彿穿越歷史,為皇宮的滄桑和風雲變幻而感動,而不論朝代更迭了多少次,山下的市井百姓依舊一代又一代的繁衍不息,每戶人家都在上演著不同的悲歡離合。

才知道自身渺小得如滄海一粟,人如蜉蝣,如朝露,轉瞬即逝,不值一提。

那一瞬間,困在內宅宅鬥便得無比可笑了起來。

身旁的少年此刻也被景色所震懾,復又朗聲哈哈大笑,是可填海,可移山的男兒志氣。是少年書生意氣,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見此景,悲乎?”方以默大笑著偏頭問身側的盧愷之。

盧愷之笑道,“有喜有悲,倒不至於悽惶不安,只是……”

素來溫溫軟軟的羅安泰笑道,“只是……‘人生不作安期生;醉入東海騎長鯨’,百年雲煙轉瞬,好歹要做出什麼才不至於垂垂老矣之時,後悔一生。”

岑零露也緩緩微笑,“那我便待你們一展宏圖了。”

柴玉燭覺得新奇,脆聲接岑零露的話,“我也等著你們將來能有所成,讓我也逞逞威風。”

少年們紛紛大笑。

山上白雲間不知是哪位遊人心有所感,正在吹簫,簫聲嗚嗚咽咽地傳來,恍若從雲中飛落,蒼涼和緩,和著變換的雲霧。那人吹至動情處,簫聲愈發悠遠,便覺白雲蒼狗,滄海桑田。

王韞含笑望著身側的少年們,心底也跟著生出一股豪氣。

荀楨突然輕聲問道,“小友似有所感?”

王韞答,“想到了蘇東坡的《赤壁賦》亦想到了莊周的《逍遙遊》。”

“嗯?”

“想到了很多,”王韞微笑,“也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