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非晚大致打量了一眼,便重新坐直身子。除去臨江的吊腳樓有些新奇,這縣城還真是沒什麼可看的。另外,被貶到這種偏僻地界,到底要怎樣才能回長安去?
這實在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元非永一上車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而元非晚就在這綿長隱約的呼吸聲及外頭的馬蹄軲轆聲中沉思著。等到皇帝自己想起她爹,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所以,她是不是該問問她爹,在長安是否還有能說得上話的人?不然,他們可真是要老死嶺南了!
想到老死嶺南,元非晚不免想到老夫人和二房。現下日頭都升起來了,想必那些人也都知道了吧?不能親眼看到他們氣急敗壞的樣子,還真是可惜啊!
元非晚小幅度勾了勾唇。然後,馬車一頓,她就聽見元光耀的聲音隔著簾布傳了進來:“城門已經到了。外頭路不好走,芷溪,你忍著點。”因為在外面,他就改了口,用字稱呼女兒。
“沒事,阿耶,我忍得住。”元非晚揚聲回答。在院子裡關這麼多天她都忍了,還不能忍一條山路嗎?
元光耀點頭,隨著車輛行進,一同策馬向前。
城門剛開沒多久,出門的只有他們,而進門的只有慢騰騰的三騎。是三個年輕男人,全是普通打扮,看不出是商賈還是旅客。
城門入左出右,雙方各自循例而行。布簾微晃,元非晚無意間看到從縫隙間一閃而過的袍腳,眉毛不由微蹙。
那衣物間瑩白的東西是什麼?如果她沒看錯,是一條玉魚?可那是王公貴族才有的腰飾,她怎麼可能在這種窮鄉僻壤看見呢?莫不是她太想回到長安,這才產生了錯覺?
元非晚想了想,認為弄錯的機率非常大,很快將它拋之腦後。
無論是元光耀還是元非晚,他們都沒注意,那三人和他們錯身而過後,便停在了內門邊。
“‘芷溪’?這名字可耳熟。”其中一人重複道,頗有些興味。“莫不是我們剛進嘉寧縣城,就碰到了人吧?”
“就你耳朵尖,我可什麼都沒聽到。”另一人說,顯然不覺得有這麼湊巧。
然而第三人什麼都沒說,只注視著越來越遠的車影。等到再也看不見時,他才回頭,神色淡漠:“你們說的人我不知道,但剛才騎馬的那個的確是元侍郎。”
“什麼?”其他兩人一起吃了一驚。相比於知道是元光耀而不攔,他們更關心另一點:“七郎,你認識元侍郎,卻不認識芷溪?”
被稱呼為七郎的人蹙起兩道劍眉。“無緣無故地,我為什麼該認識?”
第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差點翻了白眼。這簡直是根頑固不化的木頭!“連名字都沒聽過,我覺得你以後恐怕娶不到老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相信我,要真不知道這名字,你就真沒老婆了。
男主:……那不都是你的錯?
☆、第25章 德王
這七郎,正是當今聖上的七子,貨真價實的德王殿下,蕭欥。他腰間一尾魚形白玉佩是聖上親賜,代表著王爺身份,元非晚並沒看錯。
蕭欥今年十八,未到及冠,按理說現在應該住在長安太極宮裡,錦衣玉食地養著。可如今,他穿了一身再普通也不過的袴褶,出現在離長安十萬八千里的嶺南邊陲州府,還只讓人喚他七郎……這其中定然有些不為人知的緣由。
聽見娶不到老婆這種話,大多男人都會發火,但蕭欥不然。實際上,對屬下的這種冒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雖然我很想說承你吉言,但這事估計還真不會發生。”
書生模樣的人叫盧陽明。雖然他面相清秀,卻是個如假包換的武將出身——他爹盧英昌,正是當朝右衛上將軍,統領一半驍騎營。祖父盧天成出身草莽,曾和吳王蕭廣瑞一起追隨高祖打天下,也算有些家學淵源。
聽蕭欥這回答,盧陽明差點氣了個倒仰。這冷心冷面的男人,竟然完全無所謂!“罷了罷了,好心被當驢肝肺!”
另一人名喚公孫問之。他面相黑些,身形更加高大強壯,顯然也是個會武的。見盧陽明悻悻然,他略微皺眉,但沒說什麼。
蕭欥看兩人反應,像是隻有他一個人被矇在鼓裡,不免有些稀奇。“怎麼,你們竟都認識那個芷溪?”這名字怎麼聽都是女人,為什麼他這兩個武將會聽說,而且一副他不知道就罪大惡極的模樣?
盧陽明再也忍不住,奉送給他們王爺一對白眼。“這滿長安的人,估計就你一個不知道了!元侍郎的女兒元芷溪,就是元家寶樹!”
“元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