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那份契約,不由重重地嘆了口氣。她這個丈夫,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風花雪月不能當飯吃?沒有錢,他們一家早晚出事!
不管是老夫人還是元光宗,不管是元光進還是張婉之,他們都沒意識到,他們的一舉一動,一直有人在監控。
在元光耀走後半個時辰,元府側門門縫開啟,一條人影悄無聲息地滑了出來。他沒有做任何停留,就一路貼著巷道小跑。
拐過兩個彎,便到了一條寂靜漆黑的死巷裡。有微弱的天光打下來,勾勒出牆壁邊緣站著的高大人形。
“問之?”來人熟稔地輕喚,頗有些懊惱,“你又來得比我早!”
“因為元家三房那裡沒說什麼有用的。”見人來了,公孫問之便轉頭去看。雖然四周光線暗淡,但他依舊準確辨認出了盧陽明的臉。“你那邊呢?”
“你覺得呢?”就剩幾步路,盧陽明也不跑了,只踱過去:“元先生分家了,那些極品便都想把剩下的錢全攏到自己手裡唄!老太婆想要,二兒子想要,兒媳婦也想要!”
公孫問之微微蹙眉。他是孤兒,還是個豆丁時就參了軍,對家人這種珍稀事物十分嚮往。但真知道元光耀這一家內裡如何時,他竟然覺得自己還幸運些。“真是不安分。”
“何止是不安分能形容?”盧陽明嗤笑。“要我說,元先生真是倒了十八輩子的血黴,這才攤到這些只關心錢的‘家人’!有還不如沒有呢!”
公孫問之小幅度點頭。“接下來要怎麼辦?”
“七郎只讓我們盯著元府。”盧陽明邁出最後一步,和人並排站著,“沒說別的。”
“只盯著?”公孫問之皺眉。按理來說,以蕭欥的性格,一旦插手就意味著要管到底!
“不然你想做什麼?”盧陽明反問。但其實不用問,他都知道公孫問之想做的事,因為他也那麼想——
敵人嘛,弄死就萬事大吉了!如果殺人太明顯、下毒又太猥瑣的話,就參考那些人的毒計,放把火燒了院子,不是正好算一報還一報嗎?
此時公孫問之卻自己開始搖頭。“七郎不會讓我們那麼做的。”他道,“他現在還沒回來。”
這話放在別人耳朵裡可能很難懂,但盧陽明立刻意會,嘿嘿笑起來。“可不是嗎?他交代我們做事,自己卻一直在天登山附近打轉,誰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啊?對了,問之,我告訴你,七郎他昨晚上跑去人家姑娘窗外,守了一夜!”
聽到這話,公孫問之常年沒有弧度的眉毛不由動了動。看起來,他們殿下確實上心了!
盧陽明自顧自笑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公孫問之不笑太悶,很快就止住了。“反正這事兒輕鬆得很,”他道,給這事下了個定論,“只要看好他們,不讓他們真的去放火,這就夠了!只要七郎真給我們尋個王妃回來,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公孫問之鄭重地點了點頭。
此時,被兩個下屬惦記著的蕭欥,正在打馬球。忽如其來的一陣鼻酸讓他想打噴嚏,也被他忍了回去。手起杆落,球也隨即飛了出去——
元非晚正守在球框附近,馬上就看出蕭欥球杆的落點有些許偏差。她雙腿一夾馬肚,便側過去好幾步,球杆恰恰好攔在木球的來路上。
“呀,守住了!”
“大娘幹得漂亮!”
這兩個聲音自然是水碧和谷藍的。蕭欥剛下場時,本來是四個人打。但奈何她們倆是純正新手,根本就不可能跟得上元非晚和蕭欥的速度和技巧,便不再礙手礙腳,一人抓著一匹馬的韁繩在邊上看熱鬧——
當然了,看的是蕭欥的熱鬧。對元非晚,那就變成腦殘米分拉拉隊了。
蕭欥對此表示無奈,但他實際上也不真的介意。開玩笑,見識過軍中打馬球時圍觀眾人的兇殘勁兒——長矛與嘶吼齊飛,泥水共群毆一色——再對比這兩個軟妹子,情況已經不能更美妙了好嗎!
當然,最美妙的還是和他打球的人!
便是戴了一頂輕紗帷帽,元非晚的眼力依舊十分敏銳。她這次不僅攔住了蕭欥的球,還順手又把球打到蕭欥的馬腳下。“芷溪謝郎君手下留情。”她翹起了嘴角。
這話無異於“你剛才沒有盡力”。
蕭欥摸了摸鼻子,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感覺。他剛才突然想打噴嚏,手下的準頭和力道才出了偏差,不過他也不想解釋。因為他更關心的是——“我倒是覺得,娘子你也手下留情了。”
元非晚挑起了眉梢。“你從哪裡看出來的?”她明明就沒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