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種半說不說的更能掉起人們的好奇心……比如說,不怪人,又不想見面,後面肯定有個“但是”吧?那才是重點!
元非晚不著痕跡地瞅了老爹一眼,只見他依舊滿臉擔憂,便有些底了。“那芷溪也先到後面去了。”
元光耀點頭允諾。而等女兒的身影消失後,他才道:“你這樣做,會不會有麻煩?”
“如果要說麻煩,左遷嶺南才是最大的麻煩。”顧東隅回答。他情緒不高,但說出的話卻不容置疑。“俗話說,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哦,我不是把阿兄類比成虎,然而他那個位置,是不可能不做他不想做的事情的。就算他沒有那個意思,也一樣。”
元光耀知道的東西自然比元非晚多。此時聽顧東隅這麼含糊其辭,他也全聽懂了。“確實如此。如今的中書令是趙岷,他可是稱心如意了。”
聽到這句話,顧東隅不免露出了冷笑。把他踹走,自己順勢上位,幹得確實不錯!“三年了,我不知道,他把那個位置捂熱沒有?”
若是別人聽了這話,怕是隻覺得裡頭充滿了譏嘲之意;然而元光耀深諳其中內情,他只聽出了更多的憤怒。“熱與不熱,都沒有用。因為,就算熱了,咱們也要把它變成冷的!”他安慰道。
顧東隅點頭。“真要說起來,我與阿兄之間,離兄弟相殘什麼的還遠著,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他最後如此說,“不過,他背後的人,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咱們一步一步來。”元光耀表示同意,表情十分嚴肅。“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他們難道能穩坐釣魚臺?”
把鏡頭往回拉到半個時辰前的中書省。
中書省最重要的職權是撰作詔令文書,同樣位於太極宮外,處於舍人院西邊。中書令趙岷的辦公場所,也位於這裡。
“所以,你這次去,空手而回?”趙岷背對辦公桌面,正仰頭盯著牆壁上的一副書法立軸,語氣不鹹不淡的。
“是臣下失職。”顧東嶺現在沒法和趙岷計較態度問題,因為是他先翹了班。
趙岷有一陣子沒說話。“算了,”他最後說,“我本來也沒指望這個。倒是你,”他終於回過頭,“你怎麼會覺得,去過嶺南的人心中會沒有怨恨?”
顧東嶺渾身一抖,低下頭去。
趙岷見他如此反應,心中頗有些看不起。嫡長子瞻前顧後,庶長子目中無人,這是正常的嗎?
但話再說回來,顧東隅是清高,是傲氣,然而還真有那樣的本錢。
所以說,嫡庶的分別都被才華的巨大差異給磨滅了嗎?顧家也真是一本難唸的經啊!
趙岷如此想著,嘴上卻鬆了口。“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顧東嶺畢竟沒犯什麼打錯,而且還有用,他就算有再多尖酸刻薄的話,也不會挑這時候說。
顧東嶺如蒙大赦,趕緊告退。出門之後,他才敢去擦腦門上的細汗——
若是趙岷只是趙岷,他也犯不著這麼緊張;然而趙岷背後是李庭,李庭背後是太子,實在不由得他啊!若是一步行差踏錯,他自己還沒什麼,顧家一大家子要怎麼辦?
而此時的趙岷,注意力早就到顧東隅身上了。“鋒芒過銳,遲早吃大虧。”他用一種很小的聲音自言自語,臉上表情捉摸不定,倒是看不出在李庭面前的諂媚模樣了。“這個跟頭栽得是夠大了,就是不知道會反彈到什麼程度。若是厲害些,這戲才好唱呢!”
至於宮裡,午膳時間,皇帝和皇后一起用飯。
這事兒不太常見,也不太少見。畢竟皇帝的後宮環肥燕瘦都有,除去初一十五這樣固定和皇后起居的日子,皇帝有的是別的選擇。然而皇帝自己心裡有杆稱,不會太過偏好某個妃子,也不會故意冷落正室。
長安街頭風傳皇帝性子就是這樣;因為總想一碗水端平,所以平庸。雖然聽起來不太像贊揚,但總歸不會出大錯。
今天也是如此。知道皇帝要來,皇后不驚喜也不殷勤,只吩咐宮女傳下話去,備幾個皇帝愛吃的菜色。
誰讓她瞭解皇帝脾性呢?不用故意爭寵,也不用中傷別人;只要不出大錯,皇后位置自然穩穩當當。這樣一來,事情就再簡單不過了。
皇帝也已經習慣了。他進門時,臉上表情看不出和平時有什麼區別。見了滿桌子菜,他一眼就注意到其中某幾盤,便笑了笑:“夫人有心了。”
“陛下喜歡就好。”皇后也回以微笑。
這對話不溫不火,飯也吃得不溫不火。平淡如此,皇后身邊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