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現下大家都憋著一口氣,準備百分之二百地發揮自己的八卦本領,以成功預見到德王妃花落誰家為最終目的——
雖然德王這次回來後好似變得特別不愛說話,而且風傳缺乏表情,但他的容貌和皇室血統擺在那裡,王妃的正位誰不要啊?
不得不說,除了掀起市井間的八卦高潮外,德王的歸來,還觸動了長安城裡更多人的神經。
長安城正北的皇城中,太極宮,太極殿。
這一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更不是元日和冬至,早朝就是最普通不過的朝參。這種平常的議政日,若是沒有特殊的事情,結束的時間就會比較早。
“還有事情嗎?”處理掉一些日常雜務後,龍椅上的皇帝蕭承嗣緩聲發問。
光聽這名字就知道,先皇高祖的子息並不豐厚。高祖當年東征西戰打天下,確實沒什麼多餘心思分在夫人身上。老婆本來就少,孩子更不可能多。
事實上,除了蕭承嗣之外,高祖只有兩女一子。其中,長女蕭清和因難產過世,如今只有小女蕭清彤和幼子蕭承慶。當然了,平日裡人們只稱呼他們南宮長公主殿下和相王殿下。
再來說皇帝陛下本身。
不怕死地說一句,蕭承嗣長得不太像先皇,五官間的影子更近似於高祖的原配元貞皇后,不免帶出些柔弱之氣。年輕時還挺明顯;不知道是不是上位者坐慣了,上了年紀後倒是變沉穩了些。
因著高祖與皇后情深意篤,但元貞皇后早薨,高祖便不再立後。所以也有好事者在私底下說,先皇之所以把皇位傳給蕭承嗣,除了蕭承嗣是長子外,怕是有一大半原因建立在他那張臉上。
畢竟,與先皇創立大盛的功績相比,蕭承嗣的資質就顯得太過平庸。要不是蕭承慶也沒什麼治大國如烹小鮮的魄力,恐怕這龍椅上的人就坐得不太穩。
但不管怎麼說,皇帝陛下長得還算對得起觀眾,並不顯得如何卑劣猥瑣,也不顯得虛浮焦躁;五官端正,還蓄著整齊的山羊鬍,是個中規中矩的皇帝模樣。
聽見皇帝這麼問,眾臣就知道這是有事早奏無事退朝的節奏。幾個排在前頭的大臣悄悄地看了他們目不斜視的太子殿下一眼,就有個起身出列,再俯身下去:“啟稟陛下,臣有事要奏。”
蕭欥跪坐在太子蕭旦的斜後方,聞言只掀了掀眼皮。因為出列的人正是他的叔父,相王蕭承慶。若是他,不用開口,蕭欥就能猜出他想說什麼了。
皇帝也有些悟了。因為他的目光先落在弟弟身上,轉了個彎,又落在了蕭欥身上。但他面上不動聲色,只問:“說來聽聽。”
蕭欥眼觀鼻鼻觀心,做心無旁騖狀。大殿中沒有任何聲響,除去蕭承慶一字一頓的發言:“臣以為,西北邊疆能有如今的安定,德王殿下居功至偉。今德王殿下回朝已近二月,之前擱置的事情,也該重新提起來了。”
一言激起千層浪。在場的大臣們小幅度地轉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心道:果然來了!
這話還得先倒回去說。蕭欥回朝,有帝后帶頭,幾乎所有朝中有頭有臉的人都去迎接了。西北五年,沒功勞也有苦勞,況且那功勞沒長眼睛的都知道。
如此一來,論功行賞是必然的。
皇帝也這麼說。然而蕭欥當時的反應是,一切都是依照皇帝的指揮,自己只是一箇中間傳話的,頂多幫著監督一下命令執行,實在沒什麼功勞可言。
就以蕭承嗣那無功無過的平庸水準,這特麼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如果把當時眾臣心中的吐槽加起來,一定能匯聚成汪洋大海。然而他們並不是外頭那些只知道表面現象的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
德王殿下這是怕功高蓋主吧?就算龍椅上坐著的皇帝是他老爹,也不能掉以輕心!
是了,就是這樣!要不,為什麼皇帝還沒下旨招他回來,他就自己主動表示要回長安了呢?
眾人捫心自問,如若是他們處在那種境地裡,會不會抵抗不了誘惑,忍不住起兵造反,給自己爭個皇帝做做——
答案是顯然不能。
所以,相比之下,蕭欥的舉動很難描述。要麼是他真的心無二意,要麼就是他傻!放著好好的地頭蛇不做,跑回都城做什麼?知不知道什麼叫“龍游淺水遭蝦戲”啊?
這想法實在是對皇帝和太子的大不敬,所以大家只能在心裡想想。而且說實話,蕭欥拒絕了即將到手的實際兵權,對他們來說是個大大的好處——
開玩笑,哪個太子黨想看到代表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