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出來,在場三人都知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沒什麼意外的話,今日這幾個人以後會越走越近。
“還有選妃的問題,”魏群玉又丟擲了新的矛盾,“你們以為,此事該當如何?”
這種複雜的情況指望侯玄表主動解釋簡直沒可能,鄭珣毓只能擔當起這種重任:“牽扯到太多方面,我就稍微說一下吧。”
選妃最平凡無奇的結果,就是在皇后的堅持下,元非晚沒比過魚初,隨便嫁給別的親王做側妃。
那樣,他們朝中大概就有兩門強大的外戚了。因為魚氏本來就是朝中不可小覷的家族,再加上德王現在的聲望地位,就很可能成為太子和李氏的眼中釘肉中刺——
臥榻之上,豈容他人鼾睡?對將來要成為皇帝的太子來說,有個威望直逼自己的親王,絕對是個心腹大患!
照此看來,皇后想要扶持魚初成為德王妃,除了想以蕭欥不可取代的重要性來保證母族的地位不被動搖外,很可能還抱有藉著同樣的表親關係來維持兩個兒子之間平衡的想法。
聽著是件一箭雙鵰的好事;至於能不能成,就是兩說了。
“皇后娘娘是太子和德王的生母。就算之前為了保住太子而做出讓德王殿下去西北的決定,她也不可能真的希望兩個兒子之中必有一死。”鄭珣毓用這句話給這種可能做了結語。他沒說的是,他覺得這事兒不太靠譜。
魏群玉點頭。想法自然都是美好的,他能理解皇后的抉擇;必須得補充,理解不等同於支援。“只不過,現在的德王殿下,可不是五年前的德王殿下了。”
“除了陛下外,德王殿下的態度,很可能是所有事情的關鍵。”侯玄表又說了一句。
這意思和鄭珣毓沒說出口的話有相似之處。他略微皺眉,確定性地問了一句:“你是說什麼方面的態度?對夫人的選擇,還是對……”太子的好惡?
侯玄表淡淡地看回去一眼。
“五年前,皇后娘娘為了保住太子,又不想讓自己和太子之中的任一個落下沒有擔當的說頭,就搶在陰貴妃前面,向聖人建議,讓當時還年幼的德王替代太子去岷州。真要說起來,德王那時還和皇后太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皇后那麼做是無可厚非的。
“可這事註定九死一生。德王殿下如今能回長安,可說是基本上全靠自己。
“如今,德王殿下年紀到了,要選妃。皇后娘娘想插足這件事,並且依舊覺得自己的出發點很好。然而,她是否考慮過,德王殿下自己是不是想要她中意的那個兒媳呢?
“當年的事情就罷了;可你們覺得,現在的德王殿下,還會照著皇后的意思,娶一個同樣姓魚的女子嗎?”
侯玄表難得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意思再清楚不過。他對各地總結匯報上來的軍情一向概括精要、判斷準確,此時換了個戰場,也面面俱到。
“……聽說五年前,德王殿下自己也願意。”鄭珣毓下意識說了一句。因為雖然侯玄表說的都是事實,但聽起來完全就是“母親為了自己和大兒子的利益讓小兒子去送死”以及“小兒子意外獲得巨大成功後母親又想讓小兒子繼續為自己創造更大利益”的意思。
別人家就罷了,這樣說皇后真的合適嗎?魏群玉和他自己已經是朝中有名的說話難聽,誰又知道,真正難聽的在這家啊!
不得不說,這正是侯玄表極少發表意見的真正原因。照這種直接勁頭,要是他說了,這時候絕不可能是個兵部尚書,而是早被人弄死不知道幾次了!
但對於鄭珣毓的意見,侯玄表只再次看過去,神色更淡。“十三歲。”
鄭珣毓無話可說。其實他剛說完,就意識到,若他那句話是為皇后開脫,實在是過於蒼白無力——
蕭欥那時候才十三歲,又是小兒子,就算真是自願,又能知道個什麼利害關係?難道他現在好端端地活著,還要感謝皇后建議送他去西北了不成?他以命犯險,說成是已經報答完皇后的養育之恩、以後自成陌路都不為過!
“玄表說的,確實是實話。”魏群玉終於開了口。他神色沉重,顯然很不願意想到之前的事。“德王殿下的態度,確實是關鍵。”
往難聽了說,就是德王以前年少無知,被人拿親情擺了一道;如今他長大了,翅膀硬了,哪裡還會甩那些想著如何從他身上榨取剩餘價值的人?就算是親孃也不可能!
這事情的結論就是,皇后已經完全透支了她在德王那裡的信任。已經欠賬的東西,德王還願意繼續賒嗎?看他的臉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