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是個嘴硬的,他的半邊身子都被蛇群咬沒了,卻連巫後的一個字都沒透露。至於老晉王和老晉王妃,他也咬死了,一個字都不提。
而就算他提了,冷子寒也不認為可信。南疆國對晉王府下手,是從十幾年前就開始的。他們既然要裴君昊為他們所用,口裡焉有一句實話?
“我要去一趟南疆。”沉默半晌,裴君昊攥緊拳頭,薄唇裡吐出一句,“你們都不必跟去,我一個人前去。”
僅老張便如此難對付,何況巫後?在弄清楚南疆國有多少像老張這樣的人之前,裴君昊不會帶一個人去。
“你帶不帶我,我都要去的。”冷子寒一挑眉頭,說道:“這世上就沒有神醫谷解不了的毒,除了你身上的這種。我身為神醫谷的子弟,既然發現了,理當找出解毒之法,記錄在冊,也好揚名後世。”
裴君昊低低笑了一聲,走到他身前,抬手按在他的肩上:“你不能去。你要替我,照顧絮兒。”
冷子寒皺起眉頭,不待開口,又被裴君昊打斷了。
“我想好了,我不能娶絮兒。而皇伯父也不會再為我阻著裴鳳隕了,只怕吳太妃的壽宴過後,皇伯父便要下旨賜婚了。既不是我,便是裴鳳隕。”裴君昊說道,眼中浮現一絲痛苦,“我雖然不喜歡裴鳳隕,但卻不能不承認,除了我,他是對絮兒最好的人了。”
“但我不能指望他把絮兒護得好好的。”裴君昊說到這裡,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所以你要在絮兒身邊,這也是我要求皇伯父的事。”
冷子寒微微睜大眼睛,狹長的眸子裡盛起愕然:“你要做什麼?”
“我要進宮。”裴君昊放下搭在他肩上的手,抬腳往外走去。
冷子寒上前一步,攔住他道:“君昊,你要做什麼?”
“做我該做的事。”裴君昊抿了抿唇,因為連連失血而有些蒼白的面頰,襯得他一雙漆黑的眸子更加烏黑明亮,神情堅定地道:“我早該啟程了。既為我自己,也為晉王府,更為絮兒,為我父王和母妃。”
他從裴鳳隕的口中聽到後,便該即刻啟程的。是他貪心,想霸佔絮兒,才求了隆安帝給他和江絮賜婚,想等到大婚後再啟程。但眼下的情形,顯然並不合適了。
也許,他和絮兒之間並沒有那麼深的緣分。一切都是他強求,而強求是求不來的,裴君昊微微垂下眼,眼底劃過一絲痛苦。
冷子寒見他語氣堅定,便知他主意已定,別人再難說得動。抿了抿唇,沒有多說,側身讓開路,目送他往外走去。
裴君昊一路來到皇宮,求見了隆安帝。
“不是說好了,等到吳太妃的壽宴過後,我就為你和江小姐賜婚?”只見裴君昊又來了,隆安帝煩得直揉太陽穴,“賜婚的聖旨我都寫好了,不信叫蘇公公拿給你看?”
裴君昊聽罷,嘴角溢位一絲苦笑,磕了個頭,說道:“叫皇伯父費心了。但是,恐怕要叫皇伯父重新寫一道聖旨了。”
“什麼?重寫一道?”隆安帝一頭霧水,“你什麼意思?你不打算娶江小姐了?”
裴君昊抿了抿唇,張口想要說“是”,但喉嚨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他張了張口,幾次要說出來,偏偏一個音都吐不出來。最終,他狠了狠心,點點頭:“是!”
隆安帝聽他的聲音粗啞,不禁嚇了一跳:“昊兒,你怎麼了?”
這聲音,不對勁啊?這反應,也不對勁啊?
前頭還為了跟江小姐成就好事,又跟裴鳳隕撕破臉皮,又跟裴景煥打破頭的,怎麼忽然說不娶就不娶了?
“昊兒,究竟怎麼了?”隆安帝想不通。
聽著隆安帝關懷的口氣,裴君昊只覺心頭髮酸,咬著唇,強忍著不叫自己哭出來。攥著拳頭,身子繃得緊緊的,啞聲說道:“她跟著我,過不好。”
便把晉王府發生的事,對隆安帝講了一遍。又把冷子寒如何逼問老張,卻幾乎沒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也告訴了隆安帝。
“明日我就啟程。”裴君昊說道,“就不給太妃娘娘賀壽了,還請皇伯父替我告個罪。”
聽完之後,隆安帝只覺眼前發黑,咬牙道:“好,好,好個南疆!”
區區彈丸之地,竟然如此欺侮他泱泱大國!害了他手足兄弟不夠,又要害他侄子!
當年南疆國屢次進犯,本不該老晉王出征的。當時隆安帝還很不理解,但聽說他和老晉王妃吵了一架,便以為他賭氣才自請出徵的。後來,大軍才開拔,又傳出老晉王妃追上去的訊息。兩人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