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提親啦,你不高興嗎?”裴君昊探頭看了半天,也不見她轉過身來,很有些失望。
話才出口,身後傳來朱嬤嬤的一聲輕咳,頓時心中懊惱,他又說錯話了。
“我,你不高興也沒關係!”裴君昊連忙補充一句,“你,只要不討厭就行了。”
他緊緊記著茯苓的話,想要探女孩子的心意,不要直接問她喜不喜歡,而要問她討不討厭。
身後傳來不知道紅玉還是翠芝的低笑,笑得裴君昊心裡發虛,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好在江絮意識到,外面還有朱嬤嬤,因此這樣晾著他也不合適,便道:“江氏感謝王爺的厚愛。但是婚姻之事,還要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說的都是場面話,並沒有一個字是她自己要說的。裴君昊有點失落,絞盡腦汁想話題。然而想了一大堆,都不是他想說的,他想說的是:“絮兒,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我提親是想讓你快點逃離這個火坑。如果,如果你以後實在不喜歡我,我,我放你走!”
他說到這裡,臉上有些慘白。然而這的確是他的真心話,他永遠不想叫她不高興:“你放心,這都是權宜之計。如果,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不會攔著你。”
只不過,他會跟著她。她去哪裡,他便去哪裡。
想到這裡,臉上恢復兩分血色,又說道:“我會跟姓江的說,把日子定得早一點,快點把你接出去。到時候,也把你娘接過去。等你成了晉王妃,你想做什麼都方便了。”
身後,朱嬤嬤和紅玉、翠芝互相看了看,不禁搖了搖頭。
她們的這位爺,平素裡也是機靈的,遇見江絮,可真是一丁點兒機靈氣兒也沒了。這憨裡憨氣的,跟傻子似的,只差沒剖開胸膛,把心掏出來給江絮看了。
屋裡頭,背對門口的江絮,禁不住咬了咬嘴唇,手指緊緊抓著膝上的裙子。
他能說出這番話來,著實叫她大吃一驚。說一點兒也不感動,那是假的。
他甚至說,如果她不喜歡他,他可以放她走。
不管是真是假,至少他能想到這裡。哪怕為了騙她呢?他也是下了血本的。
就像,就像當年她對裴鳳隕做的一樣。
想到裴鳳隕,江絮心中漸漸冷了下去。她欺騙裴鳳隕,是因為有求於他。裴君昊呢?他欺騙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如果他是真心的,她不配。
“絮兒?”看到江絮站起身,往外走來,裴君昊不由得一陣驚喜,連忙讓開門口。
江絮走出來,卻對他福了福身,然後走到朱嬤嬤面前,對朱嬤嬤也福了福身:“方才是我失禮了,沒有好好招待嬤嬤。”
“江小姐的禮儀便是老奴也挑不出錯兒來的。”朱嬤嬤卻笑著說道。
裴君昊期期艾艾地站在後頭,身子貼著廊柱,手心不住在背上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江絮的背影,只等她轉身跟他說說話
跟他說說話。
他的目光太灼人,江絮便是不回頭,也知道他在看她。然而她不能回頭看他,強忍住轉過身的念頭,又對朱嬤嬤福了福身:“嬤嬤對絮兒的一番教導,絮兒心中感激。在此,向嬤嬤說一句真心話。”
“哦?”朱嬤嬤有些訝異。
說起來,這一世的朱嬤嬤,對江絮著實很好。前世教她的,這一次沒少一點兒。前世沒教她的,這一世也教了很多。
江絮是實心實意地感激她。
“燕王不是好惹的。”第一句,江絮說了這個。
“晉王府,也並不安全。”第二句,江絮說著的時候,緊緊盯著朱嬤嬤的眼睛。
前世這個時候,晉王是否安然無恙,她不知。她只知道,等到吳太妃壽宴時,也就是開始了皇子選妃時,晉王已經不見了蹤影。連著晉王府,也變成空空一座。
外人只道,晉王終於被自己剋死了,江絮卻偶爾從燕王的口裡聽到一句:“晉王府?那就是座虎窟。”
聽到這句話,朱嬤嬤愣住了。她情不自禁握著手心,站了起來,盯著江絮問道:“江小姐,你知道了什麼?”
誠然,晉王府有些秘密。但是,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如果是,江絮是怎麼知道的?
“砰!”不等江絮開口,忽然房門被人踹開,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大步邁入,鷹隼般的銳利雙眸在屋子裡掃過,最終定在江絮的身上。
見江絮站在朱嬤嬤跟前,而裴君昊在後面貼著柱子蹭來蹭去,裴鳳隕眼中的冷意減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