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要硬生生轉變她的觀念,沒有什麼是真正放不下的,如果報仇只會帶來危險,而不能帶來好處,何必為了出一口氣,就非要報仇呢?
等到她成了燕王妃,背後靠著偌大的江府,一生一世豈不逍遙快活?而如果她尋了仇,背後沒了孃家做倚靠,就算成了燕王妃,又有誰真正尊重她?那時的日子,稱不上好過。
此刻,父女兩人的腦子裡想的,出奇的一致。
而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江子興想的是如何擰過江絮的想法。而江絮想的只有兩個字——呵呵!
榮華?富貴?名利?權勢?統統不值一提!
她從來不是聰明人,也不足夠精明,她認準了一件事,就要做到底!
馮氏與她有血海深仇,有刻骨之恨,她就是要向馮氏尋仇,哪怕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我明白了。”江絮低著頭,輕聲說道,“我不會向她尋仇了。這件事,便過去了。”
江子興聽到這裡,不禁鬆了口氣。面上卻一副慈愛的模樣,抬手撫上她的發心:“她這樣對你,為父也是沒有想到的。不過你放心,等你成了燕王妃,你想如何復仇,為父都不攔著你。”
他當然不會攔了!江絮心中譏笑,他受馮府的轄制這麼多年,心裡的不甘早就積成了一座山,她要對付馮氏,就如同拔出他的喉中刺,他樂得自在!
“不過,父親要答應我另一件事。”江絮抬起頭,“恢復我孃的名聲。”
江子興一愣。
“你說什麼?”江子興覺得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又問一遍。
江絮重複一遍:“恢復我孃的名聲。”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江子興忍不住擰起眉頭,“你孃的身份,叫我怎麼為她恢復?”
江絮直直看著他:“老爺,你不要瞞我了,我都知道了。”
她又叫他老爺。
江子興已經知道了,當江絮叫他老爺的時候,就代表她不想跟他親近。
她是未來的燕王妃,他一點兒不想叫她喊他老爺,他想叫她喊他父親。
然而這會兒他來不及在意這個,謹慎地盯著她問道:“你知道了什麼?”
“我娘不是青樓女子。”江絮說道,“還有,她曾經是父親的身邊人。”
江子興只覺腦中轟的一聲,忍不住拔高聲音:“誰告訴你的?”
他費盡心機要壓下的事,竟然給她知道了?
為了掩埋這件事,他當年把府裡的下人都發賣了大半,只留下馮氏身邊伺候的!為何江絮才回來不久,就知道了這事?
江子興的目光陰沉如冰,像要將人凍成冰,又帶著一股陰狠,像要舉起大錘,把凍成冰塊的人狠狠砸碎,碎成齏粉。
對上他陰狠的目光,江絮不僅不怕,反而有些快意。
“老爺答應我嗎?”她仰頭看著他,輕聲說道。
他不是不叫她向馮氏尋仇嗎?她不尋仇就是。
他告訴她,尋仇遠沒有獲得更大的利益,來得更有價值。她便為了更大的利益而行動。
怎麼?他反而驚訝了?
“誰告訴你的?”江子興只是沉聲問道,目光陰沉沉地盯著她。
江絮壓下心中澎湃的快意,微微別開眼:“老爺覺得呢?”
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膽敢隨意在她面前開口的人,也不多。幾乎一瞬間,江子興就懷疑到馮氏的頭上去。
可是,馮氏到底想幹什麼?江子興卻猜不透了。
“不論誰告訴你的,這都不是真的。”江子興沉聲說道,“你不要多想。”
如果那件事被人挖出來,他必定會遭
他必定會遭受一大波的痛斥。他如今官居戶部尚書,二品大員,站得高,想要將他拉下來的人也更多。如果透露出去,只怕一窩蜂的人都來咬他。
江絮幾乎以欣賞的目光,看著江子興難看的臉色:“不是真的嗎?可是,這明明是……”
“都是假的!”江子興喝斷了她,“不管你如何為你母親不平,我希望以後不要再聽到這種話!”
假的?假的!江絮心中湧上一股怒意,他真有臉說是假的!
張口才要說話,驀地被外頭跑進來的長安打斷了。
“老,老爺,老爺!”長安門都沒敲,就如猴子一般竄了進來,“老爺,老爺,老爺!”
“沒規矩!”江子興正在氣頭上,見長安大呼小叫地竄進來,話也不知道說,只知道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