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也是,身為皇子,誰人不惦記著那高高在上的寶座。
二皇子握著琉璃酒杯,似貪看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卻能透過酒杯瞧見對面燕王的臉,英武端直,往宮裡去陪君父的時候,透著些關切,既不諂媚又恰到好處,正是一個兒子在父親面前的態度,倒少了對皇帝的敬畏之情,多了些父子慈和。
他記得燕王從小與聖人並不大親近,就算是寵愛也不及自己,這些年又一直領兵在外,到底是怎麼得到君父的另眼相待呢?
二皇子不由悚然一驚:老三還是有些手段的,原是他輕看了這位皇弟,長久以來只將目光對準了太子。
想到這一層,他便壓下酒意,客客氣氣向燕王告辭。
燕王自也聽說了太子拿駿馬籠絡朝臣之事,只漠北人趕來販賣的馬總是先可著軍中來採買挑選的。過去的幾十年裡,大齊的騎兵裝備總是比不上游牧民族,既有互市,燕王便暗中遣人先陸續將燕雲十六州的騎兵給武裝起來,因此流入大齊民間販賣的馬匹總是有數的,也有跡可遁。
他召來了禹興國,讓他派人回幽州去查探一番,可是太子往幽州安插了人手,不然他也不可能有這般大的手筆。
禹興國領命而去,自安排了人去查探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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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裡,如今天氣漸漸涼了下來,進入九月下旬,綺姐兒已經穿起了夾襖。
夏景行離家數月,夏家表面上看與過去無異,日子風平浪靜,家裡生意依舊照常執行,但總歸家裡少了一個人,起先綺姐兒還會在夏景行下值的時候伸著脖子往院門方向瞧,偶爾嘴裡冒出一句:“爹爹——”每次下值的早,夏景行總會給閨女帶些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回來。
日子久了,綺姐兒每日傍晚等待投餵的習慣漸漸被遺忘,她也就不記得親爹了,就連夏芍藥也點著她的腦門兒笑:“小沒良心的,等你爹爹回來,恐怕你都不認識他了罷?”
綺姐兒咧開嘴傻樂,露出幾顆細米白牙,逗的小平安也樂:“小笨蛋!”做哥哥的在妹妹腦門上彈了一記,他平日打磨筋骨,七歲的小童手上已經有了力氣,下手不分輕重,彈的綺姐兒咧開嘴要哭,眼淚都蓄到了眼眶裡,他忙將放學路上買來的飴糖掰了一塊塞到她嘴裡。
綺姐兒嘴巴里嚐到了甜味,就將腦門上的痛忘了,含著飴糖笑的可歡了。
夏芍藥撫額:“這個小傻子倒是不記仇!”
小平安往夏芍藥嘴裡也餵了一塊飴糖,自己也含了一塊,這才問道:“孃親,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快了。”她記得韓東庭每次離開也就幾個月功夫,但不知道夏景行他們是不是走的更遠,出了遠門音訊不便,只能哄哄孩子。
夏南天還未回來,娘三個洗了手正要吃飯,門上來報,“老爺帶了客來,在前廳呢,請了少夫人跟小公子過去。”
這事兒還真是稀奇,夏家已經數年未曾有遠客到了,每有故友,夏老爺子都是帶到園子裡去消遣,倒不往家裡領人,能讓他帶家的,想來淵緣不淺。難道會是洛舊親朋?
夏芍藥將綺姐兒交給素娥照看,帶著小平安往前院去了,才進前廳就瞧見一名約莫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子生的長眉細目,雖有幾分病容,但整個人氣度溫雅謙和,見到她微微一笑。
“這位是杭州來的墨暉,當年為父前往杭州求芍藥之時,與墨公子的父親相識,得他相助。”夏南天介紹完了墨暉,又向他介紹夏芍藥母子:“這是我的女兒與大孫子平安。”
兩方廝見已畢,夏南天才提起墨暉此來,原是杭州家中敗落,這才前來投奔夏家。
家中既有來客,夏芍藥吩咐下去,讓廚房準備了席面上來為墨暉接風,又安排他住在前院客房裡,等他去沐浴梳洗,這才問起夏南天:“墨公子前來投奔,爹爹可想好了如何安排他?”
既是故舊,總不好安排到店裡去做夥計跑腿吧?
夏南天想跟女兒說的也正是此事:“墨家在杭州也算是數得著的門第,只出了事兒也算得家破人亡了,在杭州呆不住了,想起他父親生前提起過我,遂生起前來投奔的心思。我今日在園子裡見他,倒與他談過幾次,聽他的心氣兒,自然還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回到杭州去,如今就暫且在鋪子裡做個幫手吧。”
夏家也是被崔連浩給逼的將祖產拱手讓人,若非夏景行命大回來,他們父女機變,恐怕結果如何還真不敢說。
“莫非墨公子家中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