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掀起帳子,這才發現他一頭一臉的汗,忙去外間灶上溫著的壺裡倒了熱水來,擰了帕子輕後輕腳替他擦汗,又倒了熱茶來給他喝。
次日,耶律璟就向燕王請求,派一隊侍衛護衛他回上京,一刻也不想在幽州城多呆了。
燕王見他眼底青色極重,倒好似夜裡沒睡好,還安慰他:“你等傷好之後,小王再派人護送殿下回去,路途遙遠,萬一路上傷口裂了怎麼辦?”
耶律賢心事重重,竟是坐立難安,“我總覺得,上京城裡出事了。還請三皇子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派個得力的人送小王回去,賢感激不盡!”他說著竟然還朝燕王鄭重起身行禮。
趙則通沒回來,夏景行就被委派了送耶律賢回遼國。
夏芍藥替他收拾行裝的時候還不無擔憂:“趙六哥去了遼國,本來耶律賢在幽州,兩方都有忌憚。夫君此次送了他回去,咱們可就有兩個人在遼國上京了。不是我小心眼,你此去一定小心為要。遼國亂的連他們的大皇子都會被人截殺,你可是齊國將軍,還不得藉機拿你開刀啊?!”
她是一千一萬個不放心。
如果沒有耶律賢被截殺之事,遼國內部暫時的平靜還能掩蓋得住底下的洶湧暗波,但有了耶律賢受傷之事,遼國的局勢便不甚明朗了。
燕王委派夏景行護送耶律賢回上京,實是因為幽州城內的守將,也唯有趙則通與夏景行深入過遼國上京以及漠北草原,對那裡的地域比較熟悉,再派個不知山形地貌的將軍過去,恐怕回來的路上就先迷了路,萬一有個意外狀況,連自救都做不到。
夏景行見她憂心忡忡的小臉,還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你擔心什麼?b遼國大皇子在我手裡呢,等我護送了他回上京,將來他若繼位了,我也算有從龍之功了!”被夏芍藥在腦門上拍了一爪子,“他又不是咱們大齊國的皇子,就算有從龍之功,你也得不著封賞,趁早歇歇罷。若是燕王殿下繼位,你這從龍之功倒是跑不了!”
夏景行駭笑:“你想的倒遠,恐怕燕王殿下都沒這麼想過。京裡斗的你死我活,他離京可不就是為了躲避那些紛爭的嘛,讓他自己再湊上去折騰,恐怕比較難。”他惆悵一嘆,“反正皇家的鬥爭就沒有輕鬆的。”大齊如此,遼國亦然。
次日,夏芍藥送了夏景行離開,一直將他送出了城外,耶律賢半靠在馬車裡,掀起車簾看遠處那依依不捨的小夫妻倆,總算等到夫妻話別,夏景行跳上戰馬,夏芍藥揮手,他才放下了簾子。
夏景行一走,此次換了何娉婷來安慰夏芍藥,她抱著大胖小子往夏家來串門,還嘆氣:“也不知道他們都在忙些什麼。夫君往長安去了,夏姐夫又往上京城去了,這一南一北隔的倒遠。燕王殿下手底下難道就沒人了,怎麼只挑了咱們兩家的男人出門啊?”
夏芍藥可不敢告訴她趙則通實則也去了上京城,兩人的丈夫這次還是往一處去了,只能托腮發愁:“也不知道幾時才能回來,別等回來外面已經下起雪來了。閒著也是閒著,倒好讓丫環們給他裁棉衣做棉靴了。”總要找事情做,才能分散注意力。
兩個人針線都不行,身邊的丫環倒都是心靈手巧的。夏芍藥指揮了丫環們去庫裡搬料子,鋪開了比對,床上桌上羅漢床上,到處都是鋪開的料子,滿室錦繡,榮哥兒正是愛瞧鮮豔顏色的時候,只瞧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小腦袋扭來扭去的到處去瞅,還搖著小胖手兒,嘴巴里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夏芍藥將他抱了過來,放在一匹宮錦之上,小傢伙忽的咧嘴一笑,努力嗯嗯兩聲,已經熟悉了他表情的何娉婷暗道一聲不好,才要伸手去抱,他已經往那匹攤開的宮錦之上熱熱澆了一泡童子尿。
何娉婷:“……”
夏芍藥也傻了:“你……教他的罷?”哪有這麼恰到時機的?
旁邊侍候的丫環們都埋頭偷笑,又忙忙上前來要將那匹宮錦給收走,卻被夏芍藥攔住了,“既然這匹宮錦被榮哥兒給澆了一泡尿,那就拿來給趙六哥裁個袍子過年穿。”
何娉婷頓時樂了,“夏姐姐你不會是想讓我陪一匹宮錦給你吧?”
夏芍藥想一下,“你說的有道理,回頭記得欠我一匹宮錦啊,可不能白送。”說著自己也笑了,滿腔愁緒倒是消去了不少。
正在此時,夏南天帶著小平安從外面回來,小傢伙直闖了進來,小臉蛋髒兮兮的,身上小襖子上都有好幾處刮花了,又是土又是泥。
“這是……跟人打架了?”夏芍藥真沒想到兒子出門一趟,竟然會弄成個泥猴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