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敷完了藥,從帳篷裡出來,站在夏景行身邊與他一同觀戰,“這些遼人是要做什麼?不會是去搬援兵吧?我瞧著上京城裡的守軍也不多嘛,滿打滿算連上萬人都沒有。”
蕭玉音聽得眉頭皺了起來,方才的歡喜之色便淡了下來。她原還想著,若是齊兵驚動了上京城守軍,說不定守軍還能救回自己。可忽又想到,城中守軍根本不知道她已經失蹤了,還當她帶著護衛隊回蕭家斡魯朵了。
夏景行便開始分配人手,一隊人擔任守衛,一隊人弄吃食,再留一隊上百人看守蕭玉音,其餘人開始休息。
“只要耗到了晚上,咱們就好辦了。”他催了趙六去休息,“外面的事情都與你無關,你這會兒養傷,如果這幫遼人能夠等到晚上,咱們就好辦了。”
大半天跟這些遼人拼個半死,被他們發現了遼後在齊軍手裡,若是再引來了城裡守軍傾巢而出,到時候就麻煩了。
城裡的遼軍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只當佔山為王的流寇,一時半會不會離開,又摸不清人數,所以才不肯輕舉妄動。
果然夏景行的猜測是對的。
昨晚上京城中半夜多處大火,延昌宮四門分別被射入火箭,多處殿閣起了大火,好好的一個宮殿被燒的不成樣子,宮中守衛暗自慶幸帝后皆不在宮中,卻又害怕帝后回來如何交差。
而上京城中多處宅院也同時起火,巡夜的守衛四處追緝縱火犯,有說來了上千人的,有說來了數百人,遼人百姓大半夜從被窩裡鑽出來,披著皮袍子出了大門來瞧,黑天半夜便被當頭一刀斬首,撲通一聲慘死在了家門口,後面跟出來的家人見勢不好,回身要再去尋兵器,卻被人從身後砍個正著……
夏景行帶著的這幫人皆是不要命的打法,放完了火便提著刀四處砍人,已經抱著回不去讓遼人上京大亂的想法,將生死置之度外,摸黑遊走在上京城的街道上,逢人便砍,不知道多少上京城中百姓因此而遭了殃。
城內守軍接二連三的接到報案,這會子也顧不得了,都忙著去救火了,若是遇上形跡可疑的人,才要張口審問便被當頭一刀,跟著的同伴便齊齊撲了過去,與這嫌疑人戰在了一處……結果很是慘烈。
對方根本是存著不想活的心思,而城中守軍卻還想抓個活口,弄明白大火跟殺人案的緣由。
上京城中守軍原本五千,經過昨晚混亂,就折損了七八百,而蕭玉音帶走了四五百,這已經是一千多人了。
等到天亮,城中守軍準備派人去追皇后鳳駕,稟報城中內亂,原本只開了西門,卻沒想到夏景行與趙六等人正在此處藏匿,教他們瞅準時機,便衝了出去。
守軍見勢不妙,只能派兵緝拿這幫流寇,哪知道一直追到了烏丸山,卻見他們竟然還有不少同黨,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駐紮在此的,更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派人回城去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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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城中又派了一千人來,守在了烏丸山下,卻還是未曾攻山。
趙六已經發起燒來,被夏景行指定了兩名身體強健的前鋒營將士護好了他,直等夜幕降臨。
城中守將也是束手無策,對眼下局勢大為頭疼。
經過一日清點,延昌宮被燒燬的宮殿足有六七座,而城內的民居被燒燬的更是不計其數,到處是一片片的廢墟,更有普通百姓的人命案子數百起,茫無頭緒。
守軍的屍首認領了回去,城中喪命的百姓屍首自有家人認領,多出來的屍首便無人來認領。
守將烏察命人將這一百多的無主屍首拖到了官衙,親自帶著人來扒光了辯認,從身上的刀傷到手上的繭子,最後駭然得出個結論:恐怕這些人不僅僅是流寇,更像是長期訓練有素的兵士。
城外追擊的兵士來報,發現烏丸山上聚集了大批的流寇,人數眾多,目有尚不確定有多少,因此派出去的人並未輕舉妄動,只是守在了山下,烏察就更傷腦筋了。
烏丸山有不明來歷與數量的流寇,而城中大亂,折損許多守軍,百姓傷亡數目不等,延昌宮被毀,如今城中守軍只有三千人了,他想來想去,也不敢傾巢而出,唯有再派一千人去守著烏丸山,又派人緊急向附近的斡魯朵求援。
但此處乃是大汗的地盤,佔地頗大,離最近的斡魯朵路程也極遠,就算是緊急救援,援軍星夜而來,恐怕也到五六日之後了。
大冬天的,烏察額頭的冷汗不住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