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人一進城市就會不自覺的感到侷促不安,也就造成了大家所說的上不得檯面的情況。
“不用不用,妹子你就在家歇著,坐車往咱們屯子裡來這一路也不輕鬆。妹子在家幫我看著點愛國就行,飯啥的你倆也不用作,到點他就上他奶那頭端去了。
我求了咱屯子的高小子,那可是咱們這的能耐人,支書有啥大事小情拿不定主意都找他商量。咱們大隊上的馬啊車啊的,都是兵團的,公家的,旁人一般都借不出,唯獨高小子能使。平常我們也沒說過兩回話,沒想到這次去求他,他還真應了。”
哪個婦女不八卦啊,劉巧鳳平日裡還沒個知心人,現在可算有人能讓她一吐為快了,剛想和田恬扒一扒這個高小子的光榮歷史,人就站她們家大門口了。
“嫂子!你和勇哥收拾好了麼?咱們得抓緊時間趕路了!”
農村的房子都是窗戶正對著門的,現在天氣又好,窗戶開啟著,外面人說話在屋裡也聽的清楚。劉巧鳳趕緊把包裹一系,下炕趿上布鞋迎了出去,人還沒出屋呢,就開始招呼道:“來了來了!高兄弟快進屋坐,進屋坐。”
來人話裡含笑般,聽聲音就讓人心裡愉悅,他說:“不進了,嫂子你們要是收拾好了,咱們就抓緊時間走吧。”
又聽劉巧鳳說:“那行,咱們這就走!我去把你哥弄出來。”
郭勇不癱瘓,但是全身沒勁兒,精神頭好的時候人扶著能在院子裡走動走動,平常劉巧鳳要上工,他大多數時間不是坐在院子的椅子裡,就是在屋裡躺著。
那人就說:“我也給嫂子搭把手。”
倆人說著話就進屋了,郭家兩口子又要出遠門去看病,於情於理田恬都是要送送的。東西倆屋的門都開著,但這年頭還講究避嫌二字,大姑娘輕易不會進兩口子的屋子,她就站在廚房裡等劉巧鳳了。
沒想到劉巧鳳說的這位高小子她還認識,就是當初撿她絲巾的那個男人,倆人也算打過交道,田恬禮貌性的衝他點點頭。
倆人本就是萍水相逢,也就是見面點頭的情份,沒想到這個高小子竟然走了過來跟她說話。這人未語先笑,本就是一張笑面,更叫人如沐春風,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那天剛乾完活回來,身上髒,還撿了你的東西,估計把你的紗巾弄髒了吧!想著要給你賠個不是,也不知道你是住兵團還是住咱們屯子,沒想到今天倒挺巧碰上了!正好我要送勇哥和嫂子去城裡看病,順便買一條紗巾回來賠你。”
田恬趕忙擺手說不用,這年頭一條紗巾可是稀罕物,親孃都不捨得給閨女買一條呢。人家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幫著撿了下東西,不管是髒了破了,也賴不到人家身上。
“不用不用,掉地下也是髒,你也是好心幫忙的。再說洗洗就好了,根本不耽誤帶的。”
“可是那麼貴的東西。。。”這男人還是一臉糾結,不好意思抹不開面兒的樣子。
這本來就是件芝麻大點小事,責任還不在人家,至多就是一盆水,洗乾淨就完了。可好心幫忙的,反倒覺得過不去,田恬真心沒見過這麼好心腸的人。說不必在意人家不聽,總不能就坡白拿人一條絲巾吧,她也不知道該咋說才合適了,也跟著不知所措起來。
還是劉巧鳳最後說:“行了,我也聽明白了,這也不叫啥大事,我田妹子不是計較的人,高兄弟也不差事。但是紗巾洗洗確實還能用,高兄弟你也不用太在意!田妹子分到了你們小隊,這小身板兒你也看見了,以後下地的時候多幫把手,比啥都實在。”
這個可以有!如此好提議,田恬都厚著臉皮忍不住的點頭。不是她嬌氣一點苦都吃不了,可多大的碗盛多些的飯,體力活這種東西,靠毅力真扛不住。以前單位組織去農家樂,圖意好玩兒就跟著下田體驗了一把,一腳踩進稀泥田裡,不使出吃奶的勁兒都拔不出腳來,更別提幹活了。而且那時候她還穿著連身的膠皮水靠,在裡玩了也就半個來點就涼的憋不住尿意了,現在啥措施都沒有,男女一樣都是挽著褲腿光腳進田,光是想想她大姨媽就已經開始跟她抱怨了。
一起來的那幾個小青年兒,早上迎著朝陽意氣風發的,她現在就在院子裡坐等他們晚上累成狗。
“那肯定的!看嫂子面子上,我也得把妹子照顧好了!我們隊上負責送飯送水的馬桂花這幾天就要生了,回頭就讓田妹子頂上去,就中午送飯挑擔累點,平常就是在食堂幫著摘摘菜。就是工分少點,才給記半個工,之前馬桂花還幫著馬圈剷剷糞,這活也能一併給你,也是半個工,輕輕鬆鬆就趕上一個壯勞力的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