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勸她寬心,田嗣軒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這種壓力他曾經也承受過,知道這滋味不好受。有時候也會想不如替那些戰士去死了,到後來麻木了,他都有感覺自己的心越來越冷越來越硬了。
送女兒來這,未嘗心裡沒有解脫他人也解脫自己的想法,可是事情做出去了,他又後悔了,他怎麼能忍心叫女兒也來經歷一遭這種磨難,但是離弦的劍又怎麼再能收的回。
田恬不是聖母,可是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也覺得好笑,不是自己下的命令,就不是人命關天了麼。她覺得自己平日裡就算挺自私個人了,但也知道什麼叫責任,如果不做也就罷了,那樣不管誰生誰死確實跟她沒半毛錢關係。可既然答應挑起這個擔子,還事關這些鐵骨錚錚保家衛國的熱血男兒們的生命,自然要想辦法做的最好,怎麼能輕飄飄的說不是自己的責任呢。
在田恬的記憶裡,父母一直都是慈愛、幸福、優雅的存在,但從她來後,更多的接觸的是田爺爺和田奶奶。在她看來,爺爺是睿智慈祥的,奶奶也是優雅風趣,所以就算沒跟父母真正相處過,但她相信有兩位老人這樣的父母,孩子也不會差道哪去,所以依然順從著內心的情感對他們親近依賴。
可有句老話說的對,父強子弱,說的八成就是田老爺子和田嗣軒了。老爺子一輩子大風大浪起起伏伏,依舊堅守本心活的逍遙,再看蜜罐子里長起來的富貴大少爺,看來都沒她一個後世女屌絲剛強,該不是被之前畸形變態的社會折磨的心裡有點扭曲了吧。一面憂國憂民,一面又對領導不滿。一邊送她上戰場,現在又來心疼她。這年頭有個這麼情緒化的爹,還真是讓人歡喜讓人憂啊。
田恬看看他,又拒絕了要攙扶她的李婉婷,笑笑就又進屋了。
“這孩子在怪咱們。”被自己的孩子拒之門外,母親這心裡肯定是不好受的。
田嗣軒嘲笑般的輕哼一聲,說:“應該的,我們當初不也怪麼。怪父親沒聽我們的不移民,怪社會,怪。。。。”
沒等他繼續往下說,就被李婉婷捂住了嘴巴。
“你怎麼什麼都敢說!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不是大清算結束了,就都可以暢所欲言了,這個虧你還沒吃夠麼!”
田嗣軒還是知道輕重的,但精神頓時萎靡了不少,想想自己以前有多意氣風發,現在就有多狼狽,他道:“有時候,我就恨不得也像那些戰士一樣,拿著槍衝到戰場和敵人面對面的幹。拼死一個夠本,拼死兩個掙一個!但總想著上有老下有小,要為她們多考慮考慮,這才咬牙挺著。可顯然,他們並不多需要我們,沒有我們他們過的也可以很好,有了我們,反而給他們帶去了更多的麻煩。”
李婉婷早就發現丈夫的情緒很不穩定了,越來越愛鑽牛角尖還想不開,這樣厭世的人,時間久了都會有輕生的念頭。
這也是戰爭創傷,最大的特點就是質疑自己,不相信別人,推翻原有性格疑神疑鬼。其實國內,很少有軍人得這個毛病的,但田嗣軒從小接受西方教育比較多,比較情緒化又多愁善感,所以很容易患上這類精神疾病。
“不是的,不是的。你忘了我們回去的時候,爸媽和一一有多高興了麼!一一就是年紀小,又一時接受不了,有點叛逆是正常的。”
安撫了半天,田嗣軒才算緩過勁兒來,瞧見妻子擔心的樣子,心神歸位的他也正常了不少,說道:“我又失控了,又讓你擔心了!
你放心,我沒事的,等以後打完仗,我就找個大夫好好看看病!我還要和你退休後,一起建農場養小馬駒兒呢。”
田嗣軒是特別英倫範兒的紳士,雖然嚴謹卻也浪漫,所以兩口子特別的恩愛。如果不是碰上這操蛋的世道,就倆人這股子會享受生活的勁頭兒,一定能把日子過的跟畫兒一樣美。
可惜了,時不待人。
對著這些還沒五八六先進的機器,田恬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現在她就一個想法,既然接了這個擔子了,就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減少傷亡。不為別人,也為了自己,良心能安。
堅定了這個決心,田恬就跟屁股生根一樣紮在了椅子上,兩眼緊盯著螢幕,兩手不停的飛舞著。旁邊的桌上還放了厚厚的一摞稿紙,有的時候她會停下來,在紙上演算著什麼,或者緊皺著眉頭,或者豁然開朗。
她這一坐,自己不覺得怎麼樣,但轉眼就過了一天一夜。期間田家夫妻來勸過她,但那會兒田恬什麼都聽不進去,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可把李婉婷嚇壞了,正要招呼她,還是被田嗣軒給攔住了,說:“她這是吾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