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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王押船尾,就是一個活活的擋箭牌,避免了有人從橋上射箭暗殺她和宮胤。

耶律祁在船頭,自然也是一個人肉擋箭牌,等會接近宮門處必定有閘門看守,誰要阻攔出手,就讓耶律大人擋著好了。

“麻煩耶律大人撐船了,”她將槳遞給他,嫣然一笑,“咱們剛認識的時候,你便為我撐過船,現在正好試試手生不?”

“你若許可,我願為你一輩子操船。”他毫無異議,語氣深情款款。

景橫波不過呵呵一笑,揮揮手,像驅散迷惑人的霧氣般,把他的話驅散了。

耶律祁看她一眼,一笑坐在船頭。長袍悠悠地散開去,在夜風中緩緩鼓盪。

水聲刷刷,反顯得船穩夜靜,岸上天南王的護衛們緊張地跟隨移動著,幢幢黑影,似風一般掠過。

耶律祁聽著身後女子平穩的呼吸,心中也似這水波般,微微漾起,諸多感慨。

以往……還是小看了她啊。

勇氣、智慧、冷靜、無畏,還有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善於發現機會的縝密,以及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平穩佈局的天生本能。

這些屬於最優秀人才的特質,以往被她的懶散和妖豔所掩蓋。她如此懶惰,只要有所依靠,便絕不願自己動腦。

可是一旦身無所靠,她強大到能一手將所有人玩轉。

有種女人乍一看是花瓶,無人知曉深藏的琉璃心。

以往從未真正將她放在眼裡,此刻,他卻聽著她的呼吸,想著她熠熠光彩的面容,心似這流水悠悠,面上平靜,自有橫波脈脈。

景橫波這時候卻忙得很,顧不上他的細微心情。她悄悄撤走了那柄金釵,偷偷抹一把汗,從宮胤身上剝下一塊冰晶,擱在了耶律祁的身後。

一直維持著金釵懸浮狀態,她現在是不行的。既然耶律祁感覺那麼敏銳,想必冰塊的寒氣也會讓他感覺到殺機?

耶律祁似乎毫無所覺,背影平靜,景橫波吐一口氣,看一眼身邊宮胤,他身上冰晶已經化到了膝頭。月光下臉色冷白,不似人間氣息。

她忽然想用掌心捂熱他。

手還沒抬起,忽然聽見耶律祁悠悠道:“行舟欸乃,月夜花明,身邊有美人相伴,岸上有好漢相送,似乎正是一個談心說故事的好時機。”

景橫波格格一笑,“好啊,要麼說一說你和宮胤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或者是宮胤和前女王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耶律祁聲音含笑低沉,似有無窮誘惑,“想不想聽?”

“不想。”景橫波悻悻哼一聲。不認為從耶律祁嘴裡出來的八卦有什麼可信度。耳朵卻不由自主豎了起來。

耶律祁就好像沒聽見她的話,手指輕輕掠過流水,開講。

“大荒的政治格局,一向都很奇怪,巧合的是,每代的左右國師必定一個出身豪門,一個出身民間。傳說裡,如果有一代出現了變化,將預示著大荒政治格局的巨大變動。”

景橫波插嘴,“反正這一代還是沒變化,你出身豪門,宮胤出身民間。”

“呵呵沒變化……”耶律祁笑得似乎有幾分古怪,“好吧,算他出身民間好了。話說有一年,還是前前女王在位的時候,大荒朝野上,流星般崛起一個小子,獲得了前任右國師的信重,短短三年,為前任國師剷除異己,穩定部族,豐滿羽翼,交聯勢力,立下了汗馬功勞。”

景橫波靜靜聽著,輕輕撈起水面上浮沉的一瓣落花,花上結著細碎的冰晶,看上去像假花。

“前任國師很喜歡這小子,數次說要將女兒嫁給他。當時前國師的女兒年紀還太小,都說等再過幾年,大抵好事就要成了。”

“但是好日子終究沒有來。一年後,前任國師出巡時被刺暴斃,整個府邸被屠滿門,連那小小女孩,也難逃毒手。”

耶律祁語氣深幽,景橫波注視黑漆漆的河面和遠處宮殿森然星火,想著數年前的某一夜,刺客在黑夜中翩飛,細長的劍尖滴落濃膩的鮮血,不由打了個寒戰。

“那個深受前國師大恩的小子,自然發誓要為恩人報仇。但是刺客下手幹淨利落,毫無線索。而此時前國師留下的勢力,急需一個新的領導者。這位領導者自然非這位原未來女婿莫屬。畢竟之前好幾年,這些事都是他出面打理,早已為大家所信奉,他接受前國師基業,順理成章。”

“所以,四年,他只用了四年,便成為大荒歷史上最年輕的國師。上位之後手段鐵腕,行事決斷,以強硬手段迅速鎮服大荒朝野,逐漸把持了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