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徵聽著,只覺得女子問出這樣的話,就一定還有餘地,又瞄一眼許平然,道:“入城自會訴真相於你,你放心,朕可以在此發誓,絕不傷你性命!”
他按了按胸膛,以示發誓,手指觸及胸口觸感堅硬,令他的心定了定。
衣袍之下,是護身軟甲,今天早上,明城親自為他穿上。因為諸事繁雜,好久沒在一起的夫妻,今早難得的情意繾綣,明城的手指,輕輕在他頜下拂過,繫緊了軟甲的絲帶。
她語聲溫柔如三月細雨,“這是宮中珍藏的寶甲,我一直藏了很久,如今拿出來給你,你得好好珍惜性命,有你,才有我啊。”
鄒徵撫了撫胸口,想著這關鍵時候,夫妻還是夫妻,明城終究還是懂大局的,這大荒,能和她相依為命的,不就是自己麼。
寶甲確實是寶甲,他已經試驗過,百鍊精鋼的匕首也不能斬動分毫,這讓他有了勇氣上城,去面對這些可怕的女人。
鮮紅旗幟飛揚,半擋住景橫波的臉,她微微側頭,似乎在聽著什麼,隨即她輕輕笑了。
“好,我來。”
萬軍無聲,並沒有人因為她的決定動容,也無人勸阻。
似乎她要蹈死,眾人也相陪。
鄒徵頗有幾分驚喜,沒想到景橫波真的願意孤身入城談判,急忙看了許平然一眼,那女子雪白的裙裾靜靜委地,沒有表情和動作,似乎和她毫無關係。
鄒徵急忙對守城將領道:“不能開城門放吊橋,安排吊籃放下護城河,讓女王坐吊籃上來。”
那將軍急忙去安排,鄒徵又將這意思和景橫波說了,看她毫無異議,似乎準備下馬,頓時舒了口氣。
正在景橫波將下馬還沒下馬,眾人目光都凝注在她身上之際。
忽然城頭上有人驚叫一聲,“什麼東西!”然後便是一陣格格聲響,一聲慘叫,“啊!”
聲音慘烈,吸引得眾人霍然轉首,就看見一抹黑影從一個靠後城牆計程車兵身後掠過,隱約可以看見超長的似尾巴似腿的東西,陽光下閃著些斑駁的鱗片光芒。一閃不見。
等眾人追過去,就看見那士兵軟軟靠在城牆上,脖子軟軟地垂下來,一摸他的喉骨,已經碎裂。
眾人譁然,有人撲到那邊城牆邊向下看,只隱約看見一長條黑影,似蛇又比蛇大很多,一滑一彈沒入城下草叢中不見。
鄒徵在變亂方起時並沒有上前,下意識往將士們身後一縮,隨即他眼角瞟到許平然,不禁一怔。
那淵渟嶽峙,氣度鎮定驚人的女子,上城來一直毫無動作,此刻卻忽然上前一步,盯著那死去計程車兵,面色微微變化。
鄒徵心中有些驚訝,忍不住也看了那士兵屍體一眼,除了他喉間骨頭碎裂,看上去像是被巨蛇忽然勒死有點奇怪外,那屍體沒什麼異常,也不知道這種見慣死亡的冷酷女人,怎麼竟然會因為這屍首失色。
他心思還在城下,轉回目光,一眼正看見景橫波已經下馬,紅衣飄飄,微微低頭,正走向放下城牆的吊籃。
他心中一喜,忙召喚將士儘快將屍首收拾了,城牆前站了一排士兵,備弩拉弓,對準吊籃中女王,以免她上城後忽然出手。
他盯著女王步伐,忽然覺得有哪裡有點不對,可是又看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心中笑自己緊張過度,悄悄在衣襟上將掌心汗水拭去。
眼看女王真的坐上了吊籃,被慢慢地吊了上來,吊籃不斷上升,他高懸的心才慢慢降下。
眼看吊籃上了一半,他轉頭對身邊將領笑道:“若此時砍斷吊繩,女王陛下摔成肉餅,想來也是一件美事。”
將領還沒來得及湊趣地笑答,忽然有人笑道:“是嗎?若此時砍斷你兩半,我也覺得是美事。”
聲音慵懶,微微沙啞,尾音微上揚,聽著,勾魂。
鄒徵沒聽過這聲音,卻直覺不好,心中轟然一聲,便要向後退。
胸前卻已經多了一隻手,雪白的纖細的修長的,指尖纖纖,動作輕巧卻無比精準,劈手就抓向他的衣襟。
還是那慵懶沙啞的聲音,笑道:“剝了皮瞧瞧什麼貨色!”
這邊聲音方出,那邊城下大旗之下,兩條人影電射而出,其中一人稍快一步,頭也不回手一撒,漫天金光一閃,另一人被迫一個跟斗翻回,早已被部將扯了回去,大叫“少帥不可!”
慢了一步被暗器襲擊再被扯回去的裴樞氣急敗壞大罵:“耶律祁你個奸賊!”
銀黑人影翩飛如雁,渡過半邊護城河,攀繩而上,躍入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