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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部分

他愕然走回去,開啟了盒子,盒子裡,有三分之一藥丸,還有一張紙條。

“他終究會回到我身邊。”

三個月後女王溜達回來,忽然宣佈,要對現在已經塞滿王宮的王夫們進行一次最後的篩選,選中者立為王夫,從此後一夫一妻,再不充實後宮。

諭旨一下,群臣老淚縱橫——陛下終於開竅了,終於肯過正常女人生活了!當即帝歌群臣忙忙碌碌準備封選大典,各地官員進京為女王賀,整個大荒都在興奮地議論著這個訊息,等待著十年來,大荒第一位真正王夫的誕生。

……

這一年秋草長,在帝歌城外平原上招搖,再被無數雙靴子慢慢踏伏。前往帝歌的道路上人流頻繁,驛路上每間茶寮都人滿為患。每間茶寮裡的行人都滿臉興奮,議論著帝歌將要開始的選夫大典,期待著大典之後的女王正式封王夫的嘉禮。

每張桌子都坐得滿滿,只有臨牆一張桌子,一人一桌,無人同坐。

不是人們自覺,而是這人只給眾人一個清瘦的背影,一頭長髮如銀,垂過腰背,那般少見的白髮,令人心中微微發涼,莫名地不敢靠近。

那人對著一碗粗陋的大碗茶,始終沒有去碰,只靜靜凝視茶水,似乎要在渾濁的茶水裡,看盡前世後生。

他一直從早晨坐到傍晚,聽著來來去去的人們討論的所有話題,全是女王。女王如何周遊大荒,女王如何整治十四部,女王如何改革國體,女王如何一統天下,以及女王的情史、知己、各種怪癖……

日光從正中走到西斜,茶寮裡漸漸人影稀落,女王的故事,也已經說無可說,聽無可聽。

他站起身,留下茶錢,走出茶寮。他步子很慢,似很久沒有好好走路,似一步一光陰。

茶寮外,數十丈外就是帝歌巍巍城牆,青灰色巨城的陰影,一直投射到他腳下。

他仰起頭,出神地看著城頭雙旗。

一面是獨樹一幟的女王叉叉旗,一面白山黑水,質地厚重。開國女皇旗,不知何時已經被換下了,而帝歌臣民,似乎並沒有發覺。

那一紅一白兩面旗幟,在風中拍卷,時不時卷在一起,親暱地廝磨一陣,再戀戀不捨地分開。

那般分分合合,週而復始,似他和她的情愛之途。

他仰著頭,恍惚裡那年,他與她攜手過城門,一條紅毯直入大道,她在紅毯那頭對他盈盈而笑。

一忽兒還是這城門,他策馬率軍在城門前,她從破舊的板車之下抬起頭,厚重的城門緩緩關閉,將如劍如刀的眼神割斷。

這座城,記載了他和她最初的恩怨糾纏,青灰色城牆,曾倒映她烈烈眼神,曾留下她飛刀切痕,也曾在她走後,染上他噴出的血。

到如今,她在這座城內俯瞰天下,四海來朝,諸國臣服。

她做到了當年誓言的極致,用十年的鮮血和光陰。到如今,也該享受最後的平靜的幸福。

他唇角綻一抹微笑,緩緩轉身。

想見她,所以來到帝歌,來到帝歌看了城,聽了故事,呼吸過她一般呼吸的空氣,也就等於看過了她。

沉睡六年,醒來不過一刻,人生依舊有可能隨時如大夢散去,何必再去驚擾她的寧靜。

知道她很好很好,那便很好,很好。

剛剛轉身,膝蓋忽然被什麼東西撞著。

他低下頭,愕然看見撞他的,竟然是一個五六歲的女娃娃。

女娃娃正抱住他的大腿,仰頭好奇地打量他,那張小臉眉目如畫,集中世間最鮮麗的顏色。他忽然想到她,想到她年幼時,是否也如此美到近妖,讓人擔心她長成後該怎樣呵護,才不會被獵豔者摧折。

那雙清靈的眸子映進他的影子,他竟忽然心中一顫,似五臟六腑都被同時擊中。

那女娃娃看他半晌,見他沒有表情也沒有動作,忽然嘴一扁,開始哇哇大哭。

他更加愕然了,環顧四周,沒見有人,城門已經將要關閉了,都是趕緊入城的人,沒有人跟隨在這孩子身邊。

那孩子說哭就哭,全情投入,一邊哭一邊用滿是青草泥垢的手擦臉,一邊擦臉一邊還不忘口齒清晰地指控,“你膝蓋骨頭好硬,撞痛我了嗚嗚……”

他不禁又默然,實在沒有對付孩子的經驗,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膝蓋上的骨頭道歉。

半晌只得道:“痛?我給你揉揉。”

長久不說話,聲音略啞,那孩子立即抬頭,她的眼神如此好奇,好奇得讓他又開始擔心,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