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郡主,一個是錦衣衛,兩人的身份,真把那個鐵面無私的小頭領驚得一窘,並百思不得其解:他們怎麼就能做出買東西不掏錢這樣的事呢?不覺得丟臉嗎?
一邊放人,一邊用目光譴責這兩人,並在那兩人無所謂的眼神中,剛正不阿的小衙役忍不住,教訓他們,“老百姓的生活不容易,他們做個生意很難,丟了一樣東西,肯定得賠本。郡主和沈大人這樣身份,實在不應該戲弄百姓,應……”
他說了那麼多,絲毫不見劉泠和沈宴面上有情動之意。
楊曄等人在後面聽得窘然,覺得甚丟臉。但觀他家郡主,面色平靜,那個臉皮厚的……與旁邊淡定自若的沈大人如出一轍。
劉泠回頭跟楊曄說,“你們先回去,我有點事。”
楊曄點頭,他們已經被郡主打發得很習慣了。走之前,楊侍衛隨口問,“郡主有什麼事?”他並沒打算聽到答案。
誰料到劉泠心情不錯,答了他,“我要去擁抱自然。”
“……”楊曄臉僵住,乾笑涼聲,覺得自己就不該問這樣的問題。
侍從離開,就剩下劉泠和沈宴面對面。他們倒是真有默契,劉泠轉身,沈宴就跟了上來。真如劉泠之前給的那個答案一樣,去擁抱自然……嗯,就是沒有目的地隨便走走。
他們從人多走到人少,從心事忡忡,走到輕鬆寫意。
雪花飄落,再走下去,天就要黑了。
“劉泠,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
“談什麼?”
“談談你家的事,我從來不問,你就打算一直不說嗎?”
“你是把所有的原因歸結到我身上了?”劉泠頓步,回身看他。
“不,我們走到這一步,我想我的原因更多。你說的對,我總沒時間陪你,妥協的總是你。也許這是你拒絕我的氣話,你心裡並不這麼想,但這是事實。我想,我也許該做些改變。”
劉泠本以為沈宴和她一樣性格強勢,他們會爭吵一番。但他的態度突然軟和下去,讓她怔了一怔,茫然又疑惑,“什麼改變?”
“我回頭找你,你看不出原因嗎?”他淡聲問。
心口若小兔亂撞,答案呼之欲出。劉泠卻冷靜搖頭,“我看不出。”
沈宴長久地看著她,目光深邃。
劉泠面無表情地看著風景發呆。他的眼神冷,她也沒多熱絡。縱是她心中枯萎的花一朵朵綻放,卻也不是一瞬間的事。
她依然沒什麼嚮往和期待。
他來了,她很高興;他不來,她也沒有難過得想死。
在她主動放手的那一刻,劉泠的心已經枯下去了。白天和黑夜一遍遍地輪迴,她只沉默看著。她人生中的陽光已經落山,看不見了,她又能期望什麼呢?
沈宴說,“我喜愛你。”
劉泠垂下的頭,慢慢抬起來。
沈宴說,“我娶你。”
劉泠抬起的眼,對上了他濃長眼睫下的漆黑眸子。那裡是一片幽深,暗到極致,又滿是柔情。
劉泠臉上還是沒表情,她的眼睛卻有了光彩。
深寒如許,沈宴走向她,望著她的眼睛,柔聲,“求求你說句話吧,劉泠。”
沈宴幾乎不對她說這麼直接的話,這是他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表達他的意願。她原以為一輩子都聽不到。原以為有沒有這樣的話,根本沒什麼關係。然後當聽到了,她才明白,是有關係的。
【他對她笑一笑,她能為他萬死謝罪。他對她說句喜愛,她恨不得拋棄所有。他說他娶她,她願意失去一切。】
劉泠沉默著,笑了一下。心酸又可憐,還有深情無限。
沈宴問她,“你喜愛我嗎?”
劉泠低下頭,虛弱又疲憊地笑,“你說呢?”
“劉泠,你有多喜愛我?”他問。
“天寒地凍,山高水遠,路遙馬亡。只要你不殺了我,我都喜愛你。”劉泠始終低著頭,不看向沈宴。她似無力寄託,卻又決心已定。
劉泠又問沈宴,“那你有多喜愛我呢?”
沈宴看著她。
他常日看著她,劉泠卻從不知道。他為了她回頭,為了她跌撞轉身,放棄自己一貫的為人準則。她只能看到他表面的嚴苛,但在她看不到的時候,他為了愛她,做了很多犧牲。
劉泠知道麼,她若是非要嫁去夷古國,他寧願一生不婚,陪她一起。他和徐時錦做了約定,他向陛下請示,願以錦衣衛身份,護送劉泠去夷古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