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泠伸出手,有些想接住。可看到沈宴如今的模樣,她顫了顫,又垂下了手。
她淡淡說,“抱歉,我做不好。屈大夫,你來吧。”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沈宴傷勢輕的時候,她可以幫著上藥。可他現在的樣子……劉泠並不會照顧病人。她就算滿心愛意,她也不能把沈宴照顧得很好。就算沈宴接受、沈宴不說,她不熟悉的領域,她也不會碰的。
屈大夫沒好氣地上前。
劉泠的手,在錦被中,被沈宴輕輕握了下。
他的手還是那麼冷,將劉泠凍得打了個哆嗦。
她側過頭,長髮掩去面上神情。
她面上淡淡的,傷心的模樣,大約只有她的愛人才能看出來。她心中的失望難以想象,滿世界都黑乎乎一片,心臟被擠壓,讓她恨不得全身縮起。她呆了片刻,恍然想到自己不能這樣。她是來看望沈宴的,而不是讓沈宴為她擔心。
她要照顧沈宴……那些悲觀的情緒,她可以控制的。
屈大夫幫沈宴臉上的傷上了藥,就起來收拾藥箱。
劉泠看向沈宴,臉色已經很平靜。她輕輕鬆開了沈宴的手,不讓他藉此感知到自己心中的灰□□緒。她晃了晃耳上的明月璫,問沈宴,“漂亮嗎?我新訂做的,你沒看過。”
她頓了頓,“你不要說話,眨一下眼睛,就是說好看。”想了想,“沒有‘不好看’的選項。你選吧。”
沈宴目有笑意,眨了一下眼。
他一笑,她心中的失望就淡了些。
劉泠從床頭站起來,往外挪了兩步,向他展示自己的新衣裳,“這也是新的,但你還沒有見過。我特意讓你看,讓你看看,你多有福氣,娶了我這麼好的妻子……”
沈宴看著她。
屈大夫在劉泠身後不冷不熱說,“沈大人身體不好,連呼吸都困難,公主少說話些,別讓他情緒大波動,讓他休息吧。睡了後,也許會好受點。”
劉泠愣了愣,臉有些白,像被一巴掌扇下。
沈宴聲音不經意想起,讓屋中兩人都驚了下。他聲音微啞,“沒事,我已經睡了很久……”
“沈宴!”劉泠驚恐地看著他。
沈宴胸口微痛,頭一陣暈眩,被劉泠扶住。
劉泠顫聲,“你別說話……”她說,“屈大夫說得對,我不該打擾你的。”
她回頭,看到自己帶來的食盒,眼睛亮了亮。她走過去,聲音故作歡快,“我給你做了些吃的……”
沈宴盯著忙碌的劉泠背影看,“嗯”一聲。又被劉泠一瞪,嫌他出聲。沈宴笑了笑。
屈大夫被他們兩個打敗,一個什麼也不懂,一個無條件縱容。大夫扶額,語氣嚴肅了些,“公主,沈大人也不能吃東西!”他話說的很重,“他什麼都不能幹,情況也沒有穩重,隨時可能……現在就在熬,就在等。其他什麼都沒法做。”
“可是他會餓啊,”劉泠說,“屈大夫,他有胃病……”
“他五臟受傷,內力紊亂,毒性發作,凍傷侵體,”屈大夫冷著臉,“要是不想要這條命,隨便你們折騰。”
劉泠回頭看沈宴,再看屈大夫,心口被壓得喘不上氣。她想,她果然不會照顧病人啊。一天的期待,一天的準備,卻沒有想到,沈宴什麼都不能用。她還想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好好補一補。她還想著一般的藥膳他都不能用,因為他不吃肉。她絞盡腦汁想,哪些素食,可以為他補身子……但果然,她如沈宴說的那樣,什麼也不會做。
連照顧他,也照顧不好。
她又陷入對自身的深切厭惡中。
只有暗示自己不要讓沈宴擔心,她才能勉強維持臉上神情,“沈大人不能吃飯,他餓了怎麼辦?”
“喝水。”屈大夫說,又嘆氣,“如果可能,水我也不想讓他碰……”
劉泠想起來了,“我也熬了粥……湯水是有的。”
她說,“我去熱一熱給他喝吧。大夫,你看他能喝嗎?”
劉泠跟著屈大夫出了屋子,大夫的聲音也漸遠去,“這人毛病也多,不能吃肉,這得損失多少營養。不出身富貴人家,一般人還養不起啊……”
劉泠想,不出身富貴,他也不會遇到我,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沈宴在屋中,看他們遠去。他安安靜靜地垂下眼,放緩呼吸,心中還是疼。在他的視線中,劉泠的形象有些模糊。不知是夜太深了,還是視覺也出了問題,沈宴看不清劉泠的背影。他看不情她,只感覺她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