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地跟隨。回頭,看到屋中那個面容蒼涼、滿眼淚水的老人家,她張張嘴,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孫老頭兒跟著陸銘山,可能比跟著她更好吧。
畢竟她總是帶給身邊人厄運。
陸銘山這一次,是真帶劉泠去上山了。說是讓她頭腦清醒下,但他又在說什麼呢,“阿泠,你有沒有算過,死在你手上的,直接間接的,人命有多少?”
同樣是上山,同一條路,同一個人的體力。
劉泠和沈宴走得輕鬆,即使沈宴走在她前面,除了偶爾搭把手,根本不提幫她上山的事。她跟在沈宴身後,看著沈宴的背影,滿心寧靜。
劉泠和陸銘山走這條路,就算陸銘山攙扶著她,就算他恨不得替她去走了這條路,她依然覺得每次邁步,都沉重得抬不起腿。這條路怎麼這樣長,為什麼她要走下去?
“阿泠,你當然要走。你性格倔強不服輸,又不喜歡逃避。你會裝作看不到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命嗎?”陸銘山如是說。
她虛弱道,“不是要談你我之間的事嗎?為什麼總圍著我的事轉?”
他笑一聲,“好,那就談我們的事。你當年救了我,我向你求親,這本是一段美好的開始。但我後來發現,阿泠,你根本不愛我。你不過是在尋找寄生,你要找一個依託,幫你走出你母親的陰影。適逢其會,我成了那個人。”
“我對你很好,我也在努力治癒你。但這徒勞無功——你眼睛看著我,但你心裡沒有我。這樣的愛情,以你的寄生為前提,我本來也已精疲力竭。”
劉泠點頭,“對,我的錯。還是我的錯。所有的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們全是被我傷害的可憐人,只有我罪大惡極。”
“你覺得我在給自己找藉口?並不是,阿泠,你心裡有沒有愛過你,你清楚得很。”陸銘山淡聲,“你讓我很累,佈滿塵埃。”
劉泠抿嘴。
愛是什麼樣的?
若是像陸銘山和嶽翎那樣,她也許真的沒有過。
可在她心中,是真把陸銘山看成了全部。
到頭來,這還是她的錯。
“你現在也一樣,”陸銘山看她,“你不愛沈宴。你眼裡看著他,心裡卻裝不下他。你還是在尋找寄託,在找一個支撐你的人。你不但走不出你母親的影子,也走不出我的影子。沈大人側臉某個方向看,跟我很像,你會不知道嗎?他那道疤痕讓你失神,你會不知道原因嗎?阿泠,你在把他當成我的影子看。但是阿泠,沈大人和我不一樣。他若是得知真相,你猜,你們會如何?”
劉泠臉色蒼白。
不一樣的。
她心裡想。
肯定是不一樣的。
可她又在害怕。
她一開始追慕沈宴,就是錯的。這個錯誤的開頭,應了陸銘山的所有話。所以即使她之後真的心動,在人看來,在她自己看來,都覺得虛偽。然後又會是誤會,爭吵……這讓劉泠恐慌。
她似乎很不擅長與人爭執。每一次爭執,後果都沉重得讓她承受不起。
沈宴也會離她而去嗎?
“你不能告訴他,”劉泠喃聲,“不然我殺了你。”
“殺了我?”陸銘山笑,“那我們算一算,你手裡有幾條人命。”
“一共三條。”
劉泠的眉跳了跳,極其細微的顫動。
“你母親是一條。翎妹妹那個孩子是一條。還有一條……”在劉泠黑幢幢的眼眸凝視中,他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你弟弟的死亡。”
他把那封信甩給劉泠。
上面有廣平王府的印記。
陸銘山道,“你父親給你寫信,又不知道你跑去哪裡。他把信寄給了我,讓我帶給你。”
已是到了山巔,雨還在下,卻輕微無聲,連傘都不用準備。
陸銘山客套走開,“你自去看信吧,我不打擾你。”
“郡主……”侍女們有些想攔,只因每次收到廣平王的信,郡主的心情都會很糟糕。陸銘山在逼著郡主去死啊,在郡主這樣恍惚的狀態中,他居然還把王爺的信給郡主!
靈犀靈璧心中焦急,漸感覺到陸公子的壞心思:他在把郡主逼向絕路!
而陸家在鄴京地位穩定,只要不是他親手殺的郡主,他都有辦法為自己洗乾淨。而劉泠這些侍女們……畢竟只是下人。上層人想操作的話,根本不是她們這些人敢撼動的。
她們要告訴郡主陸公子的陰謀,要郡主不要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