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長子,這皇位是誰的還說不定呢。宣和帝也是將穆王視作眼中釘的,可到底礙於太后的情面,斷斷不敢將其趕盡殺絕的。
而這穆王,被趕去封底蘄州的那幾年,自然也沒有閒著,同朝中的一些官員也是有著往來的。這會兒剛好碰上宣和帝駕崩,自然得牢牢把握住這個機會了。
——而穆王卻是站在大皇子這邊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若是庸碌無能的大皇子繼位,那這大權自然是落在穆王手裡的。可一些個朝中元老,先前也是見識過穆王的能耐的,在宣和帝繼位後昏庸無道之時,不少人心中暗暗後悔:若是當時登上皇位的是賢明的穆王,這大周也不至於會落得這般下場。
一時這安國公府內也是愁雲密佈。
要知道同薛宜芳定親的正是穆王長子穆世子蕭禮。若是這大皇子能順利登基,那自然是一樁好事兒,若是不能,那倘若是靜王登基了,哪裡容得下穆王?這薛宜芳若是嫁給了穆世子,那連帶這安國公府也是連累了。
便是那安國公,昔日同穆王也是有幾分交情的。如今兩家人是要成為親家的,瞧著穆王站在大皇子這邊,他自然也支援大皇子。
至於薛讓,卻是從始至終都站在靜王這邊的。不過這時候,薛讓只區區一個四品武將罷了,並沒有多少分量。
私下靜王瞧著薛讓,便打趣兒道:“本王當真沒有看錯你。只是——今兒你若是回了府去,怕是令尊不會給你好臉色看,要不在本王找個地兒給你躲一躲?”當著面兒和老子對著幹,那安國公的臉自然黑得不成樣子了。
也難為這個時候,靜王還有心情開玩笑。
薛讓自然自然是眉目含笑道:“多謝王爺美意。不過,末將得回去陪家中妻子。”
如此,靜王只道他是個寵妻如命的,自然沒有多說。
而這話,的確也是被靜王說中了。回府之後,安國公當著老太太的面兒,便厲聲道:“你這個逆子,還不跪下!”說著便命管家去拿家法來。
安國公平日裡對這個兒子不聞不問,如今,卻是見不得他如此同他對著幹。
老太太見狀,趕忙阻撓道:“你這是做什麼?”又對著面色淡然跪在地上的薛讓道,“甭聽你爹的,趕緊起來。”
安國公道:“我做什麼?我倒是要問問他,到底想做什麼?這大皇子是嫡長子,皇后所出,如今又有穆王擁護,這明眼人都知道皇位會落在誰的手裡。你倒是有能耐,平日裡你同靜王走得近也就罷了,這個時候,是該你講義氣的時候嗎?”說著,便拿著藤條打了下去。
安國公也是習過武的,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一藤條打下去,便是皮開肉綻,傷痕甚是猙獰。
老太太差點就暈了過去,著急道:“我看你是瘋了!”她趕忙奪過安國公手中的藤條。
說實在的,這些年這父子倆關係疏遠,她看著也是習慣了,可這般打孩子,卻是頭一回的。老太太心裡也明白,此一時彼一時。早前孫兒和靜王走得近,他並沒有多說,實則是預設了。畢竟他也知道,不出意外,這靜王日後便是皇帝,孫兒同靜王關係好,那對他們整個安國公府都有幫助的。誰料那穆王要擁立的卻是大皇子。
這麼一來,安國公心裡自然得重新考量了。
日後他女兒是要嫁給穆世子的,便是不提以前的交情,也該站在穆王這邊的。而且,大皇子登基,穆王掌權,那對他們安國公府,也是有幫助的。這幫助,遠比靜王登基之後要來得大。
甄寶璐這邊,一聽父子倆發生爭執了,也顧不上自己這胎兒不穩的身子,趕忙去了前廳。
一進屋,就看到薛讓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背上一道血淋淋的傷痕,觸目驚心。
平日裡,甄寶璐念著這安國公是她公爹,她敬重他。可這會兒,看著他這麼對薛讓,她無論如何都忍不了的。
老太太見她進來,當下就蹙眉道:“懷著孩子,怎麼還亂跑?”又趕忙拉住安國公,對著甄寶璐道,“來了也好,你隨讓哥兒一道趕緊回去。”
甄寶璐知道,老太太這是幫著薛讓。她忙點頭,彎腰扶起薛讓的手臂,道:“大表哥。”
薛讓素來聽她的話,自然是起身走了。到了外面,甄寶璐才抱怨道:“你是傻了不成?爹本就對你有偏見,好端端的,你招惹他做什麼?”這老子不管做錯了什麼事兒,都是有理的,吃虧受教訓的,肯定是兒子。
薛讓沉著的臉色好了幾分,說道:“不礙事。”他側頭,握緊她的手,說道,“讓你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