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瓦披著獸皮盤腿坐在草棚中,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陶窩受不住這股壓力,悄悄躲出了草棚。
日日一天天過去,交換很熱鬧,可除了跟他們有陶部落交好的大鷹部落、骨茅部落,竟然沒有一個部落過來交換陶器,連詢問的都沒有了。
陶瓦實在忍耐不住了,他覺得心底裡的火焰要拱出來,快把這塊大地燒成灰燼了。
派人去各個部落打聽了,得回的訊息竟然是他們今年不想換陶器。
什麼叫今年不想換陶器,以往不都求著有陶部落要交換的嗎,這麼好的陶器不是越多越好嗎,怎麼今年不想交換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再讓他奇怪的,炎族、狼族、流水部落這些跟他作對的部落竟然一個都沒有來參加交換,此事非同尋常啊。
他原還想著再叫有鹽族不交換鹽給他們,讓他們一個個沒有力氣,然後慢慢死亡。
可人家今年索性不來交換了。
他想好的立威,羞辱全都沒用了,就像一滴水落進了大河中,連個圈圈都沒有冒出來。可憐他胸膛裡一股氣快要炸了,繞了幾圈竟找不到出口,只得把陶窩叫進來,狠狠罵了一通,再逼著他去打聽。
“不好了,陶瓦巫師,不好了。”陶窩跌跌撞撞奔了進來,大口大口喘著氣,臉色煞白如同遇見了鬼。
陶瓦只覺心火頂到喉嚨口,一說話就要噴出火來了,嘴唇上火燎火燎,起了一排火泡。他狠瞪了一眼陶窩,深呼吸兩口,作故鎮定訓斥道:“好好說話。”
“陶瓦巫師不好了,不好了,炎族竟然燒出陶器來了。”
“什麼!”
陶窩觀察著他的臉色,嚥了口唾沫,硬是說道,“陶器比我們的大,比我們的厚實,比我們的好看多了。”
“你說什麼!炎族燒出陶器來了,此事當真!”陶瓦一跳而起,上前揪緊了陶窩的獸皮,盯緊他的眼瞳,聲音尖戾中夾著一絲顫抖。
“是的,我是跟白水族的人打聽的,他說各部落間都在偷偷流傳,炎族燒出陶器了,秋季交換大會結束後就去炎族交換。”陶瓦抿了抿唇,垂下眼皮吶吶言道。
“炎族,炎族,這個炎族倒底什麼來頭,總是跟我們有陶部落作對。”陶瓦一把甩開陶窩,一拳砸在草棚支柱上,震得頂上的枯草簌簌而下。
陶窩縮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只知道這個炎族以前是有熊部落,再多的就不知道了,其他部落也不知道。”
“蠢貨,都是蠢貨,給我再去打聽,一定要打聽清楚這個炎族。”
陶瓦嘶啞的吼聲從草棚中傳了出來,嚇得路過的族人拉緊獸皮一溜煙跑遠了。
原本停在草棚頂上的兩隻麻雀撲啦啦衝向了遠處的一根枯枝。
***
從春到秋,婆婆們已織完足夠部落每個成員一身的羊毛衣褲,羊皮袍子也製作了許多。
趁著天氣晴好,簡華打算來擀幾條羊毛氈毯。
羊毛氈柔軟舒適,冬暖夏涼,或墊或蓋都可,簡華到現在都懷念家裡炕上使用了十多年的羊毛氈,髒了用刷子醮水刷一刷,在太陽底下晾乾撣撣土,還是那麼柔軟。
沒有竹條,她用了柳條編織了一張長方形的席面,擀羊毛氈就放在了這張席面上。
再用稍粗的柳枝繞上弦做成彈毛弓,架在席面上。
曬乾的羊毛被彈得絮花亂舞,如同飄雪,娃娃們圍在一旁,尖叫歡笑著,不停用手接著飄落下來的羊毛絮。
把羊毛彈松後,就用一塊木板子,輕輕拍勻,整理成大小合適的長方形。
鋪好毛,此時就需灑水,用乾草紮成的小帚沾了水噴灑在羊毛上,使得蓬鬆的羊毛凝結起來。
噴完一道再接著彈毛,再次噴水,數道工序後,凝結的羊毛氈到了一定厚度,然後用雙手擠壓平整,再連席子一道把羊毛氈捲起來,用繩子捆成卷。
接下來最最重要,也最最辛苦的,這羊毛卷要像擀麵杖一般,反覆擀動捆實,把裡面的毛氈壓瓷實了。
簡華擀了兩道,就被木牛大叔接手過去,俯著身反反覆覆擀動。
幾十道後解開席子,把滾燙的熱水淋到羊毛氈上,再捲起擀動,從左到右,從右到左,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各種卷法,務使羊毛氈瓷實。
這叫洗氈。
洗完氈後,一條平整的毛氈就成了,搭到架子上暴曬。三日後,潔白如雪的羊毛氈乾透了。
細瞧,在陽光照耀下,每一根羊毛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