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憐嬌以前一直是模擬兩可,沒個準話的,藺晗以為她今天還是會含含糊糊應付方雯,沒料到她說:“準備去報濟民報社做事。”她說話時,尾音略微上揚,熟悉的人知道這是她心情愉悅的表現。
濟民報社不是那種只會發些街頭巷尾或獵奇或豔情的文字的下三流小刊物,不過也不是全國性的大報社,但在本地有一點名氣,比較有特色的是濟民報社常常翻譯寫國外的新國策、或新事物。芳華女中的小圖書館裡就收錄每一期的濟民報。
大家紛紛有恭賀她即將成為拿筆桿的先進女志士,許憐嬌謙虛的搖手笑:“你們誇的太過,我可不敢受。”
藺晗心中略有些疑惑,尋了個空,趁著沒有別人注意,悄悄問許憐嬌:“怎麼突然決定去報社上班?”
許憐嬌猶豫了一下,想著藺晗一向是個嘴緊,不參與風言風語的人,就道:“你還記得上一回密斯吳派對上見到的那位丁先生嗎?”
怎麼不記得,她就是懷疑許憐嬌去報社跟這位主編丁先生有關係。
許憐嬌抿著嘴微笑,“丁先生看了我兩篇文字,覺得還不錯,邀我去的。其實我哪有什麼才華,得蒙他看中,不好意思的很。”
藺晗心中咯噔一下,這麼說那次派對之後,丁先生還私底下尋過許憐嬌……她想到丁先生的年齡和說話的那種調調,不由對許憐嬌升起一絲擔憂之心來。她斟酌了兩下,先誇讚一番許憐嬌絕對是她們一群人裡有才氣的,見許憐嬌開心的笑了,才用含蓄的字眼暗示:“這位丁先生看起來已過而立,想必已經成家立業了吧……”
許憐嬌笑了,道:“沒有呢,丁先生早些年日本求學無心婚姻之事,歸國之後又忙碌事業。”
真的假的,藺晗心中想,但是許憐嬌都這樣說了,她也不能用陰暗的心去揣測一個不大認識的人,說不定人家真的就是一不小心把年齡拖大了。且許憐嬌沒說對丁先生有意思,她再多說倒要惹人厭,只能笑笑不提。
下學之際,吳茜從小車裡下來,走在藺晗和方雯前面。
她今天穿了一件印度紅貼身長綢裙,同色系略淺淡點的矇頭輕紗,一雙茜紅色起花緞子高跟鞋,明豔的彷彿一輪太陽。
方雯低聲道:“密斯吳今日沒來上課,這放學了倒過來,做什麼?”
吳茜跟二人打招呼,沒有太過注意方雯,只笑意吟吟把藺晗打量,道:“晗妹妹這一身去赴會可不行,來,跟我走。”她上一次還叫藺晗藺小姐,今日已經改口稱妹妹了。
藺晗沒反應過來,被她拉著走了幾步。
方雯追上來,忙問:“赴會,赴什麼會?”
吳茜回頭,嫵媚的大眼睛掃過方雯,道:“潘少開的宴,我聽聞晗妹妹要做三少的女伴,跟三少請命來當一回司機,方才有莽撞之處,方小姐你多見諒。”說罷還俏皮的對方雯眨眨眼。
看到方雯那因為驚訝,瞬間睜大的眼睛,藺晗再好的涵養也有些微怒。她不會因為吳茜私下的作為而鄙視吳茜,也不介意跟吳茜往來,但是她介意吳茜大喇喇在她朋友面前把她歸類為“她一國”的人。
吳茜跟方雯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她也做了大少爺們的“女伴”嗎?這時候的人,當了婊…子還立牌坊。而她清清白白的,反倒要被傳閒話,成什麼了,交際花?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吳茜難道不知道!
藺晗鎮定下來,先不管其他的,對方雯道:“棠三少幫我了一點忙,正巧他沒有女伴,請我一併赴席,沒有旁的意思。今日你先回家,我回頭跟你細說。”她的語氣裡帶著安撫的意味,暗示過後會詳細解釋,希望以此讓方雯按捺住性子,不要急著跟別人說這事。
方雯應下來,其實人還沒真的反應過來,就眼睜睜的看著藺晗坐上吳茜小車離去。
吳茜帶著藺晗去了她租住的小公館,將她的衣櫥開啟,琳琅滿目的各色衣服配飾,各色印度印花料子做的旗袍,西裝,真皮斗篷,披肩,女士帽子,皮鞋等等,簡直看花藺晗的眼睛。
吳茜引著她到旗袍這一片看,道:“看妹妹平日是不愛西服的,來挑一件旗袍穿上看看,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又目測了藺晗身材,“我們倆的身形差不多,應該是可以的。”
吳茜的旗袍跟藺晗以前朝藺秀借的不一樣。
吳茜的旗袍顏色鮮豔亮麗不說,是貼身剪裁的,因此穿上曲線畢露,腰是腰,胸是胸,且好多件不是整條臂膀露出來,就是大腿處開叉。
藺晗一個現代人,來了這個時代沒有穿過無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