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凌雲染僵直了身體,隨即睜開了狹長的眸子。
映入眼底的是一對寒潭碧玉的眸子,正低頭溫柔的看著她,從沒有女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眼裡盛滿的濃濃情意下,掩著憂傷的愁緒,情絲如網纏繞在自己身上,細細密密,凌雲染自幼接觸的女子不多,丫鬟們從不敢正視自己,母親的眼神溫柔而體貼,卻沒有這種讓人心悸的眼神,就算是陸程楓,亦不過是笑意溫和,帶著幾分寵溺,都缺少了這樣的情深繾綣,是,情深繾綣,凌雲染只讀兵書,不讀詩詞,卻覺得此刻腦中出現的這個詞貼切極了。
凌雲染從與穆言的對視裡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正偏著頭,靠在穆言的肩上,一件風衣正蓋在二人身上,穆言環著手,護著風衣別從凌雲染身上滑落下去,輕柔的呼吸,帶著屬於穆言的唇舌清香,拂過凌雲染的耳際,而凌雲染的手,正親密而用力的繞著她的纖腰,
“你,你。。”,凌雲染倉促而狼狽的抽回手,鮮有的結巴著說道,輕推開了身上的風衣,想著自己適才如孩童般蜷縮在穆言的懷中,耳朵不由發紅,挺直著腰背,要坐回座位上去。
“唐心…”,穆言拖過她的手,不讓她動,輕聲喚了聲,一夜沒睡的小臉,有些憔悴,眼眶和鼻尖有些泛紅,“放手。。”,凌雲染無法面對這樣的穆言,褪掉了她平日裡的優雅和高傲,收斂了昨夜劍拔弩張的易怒,好似拔光了所有長刺的刺蝟,柔弱如纖細的花瓣,手指隨意的輕捻便會傷的她遍體鱗傷,凌雲染沒有用力推開穆言,只是低頭,強作鎮定的說道,“於理不合,你逾矩了。。”,
穆言沒有吭聲,凌雲染再抬眼時,穆言低頭看來的眼神已是斂了情意,就如漆黑夜空劃過的一顆流星,轉瞬即逝,再不見蹤影,變得淡漠而平寂。
穆言低頭看她,環著她的手不由收緊了些,頓了頓,艱難開口,“我想了一整夜,你的心,不在我這裡,糾纏下去,讓你讓我都痛苦。或許,失憶對你而言,是好事,能重新追求普通人的幸福。你有你的驕傲,我也有我的驕傲。我的驕傲不允許再如此卑微乞求,我不想要你了,不要了。。”。
凌雲染似是沒料到她的話語,凌厲的狹長眸子有一瞬的失神,從沒有人敢對凌雲染說過,我不要你了,這樣的拒絕和放棄的話語,就像是遺棄玩具或是寵物般,凌雲染不喜歡這樣的話語,周朝遺棄了她,凌家遺棄了她,把她留在了這樣的陌生而古怪的世界裡,現在穆言也要遺棄她,凌雲染的驕傲容不得別人遺棄,也容不得自己去乞求,更何況,這樣,或許對二人都是好事,她再不用去面對穆言那樣熾熱卻不容於世的情感。
凌雲染抿了唇,輕嗯了聲,“你此刻頓悟是好事。違背常理之事,世間不許,自是難行。如此,你亦能尋上一戶好人家,有個歸宿”,穆言泛紅的眼眶,淡淡看她一眼,竭力的揚了嘴角,“從此後,你的感情,我的感情,都再無關係了”,
“那就放開我吧”,凌雲染微微掙了給穆言環住的身體,穆言低頭,看著緊緊環在她身上的手,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不放手。
凌雲染覺得很不妥,想要用力掙開時,穆言突然鬆開了手,凌雲染猝不及防的抬頭,正好撞到了低頭的穆言,上唇磕到了穆言的牙齒,溼濡而疼痛的感受從上唇傳來,從沒有與人有過的這般親暱,讓凌雲染紅了小臉,溫熱的血腥味的液體滲了出來。穆言看著她給鮮血染紅的唇,抬手把手絹用力壓在她的唇上,凌雲染眼裡閃過了絲痛楚,強忍著,神色沒有波瀾,
“痛嗎?你才會知道我心裡有千倍、萬倍這樣的痛苦!”,穆言解恨的說道,憂傷的小臉終是閃了絲高傲而苦澀的笑意。
絲絹上還有穆言拭過的淚痕,微鹹的味道,刺激著凌雲染受傷的上唇,刺刺痛著,她卻只是神情平淡,這點疼痛對於很能忍痛的凌雲染而言,根本不算的什麼,可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穆言心裡的痛,究竟是要如何愛一個人,才能愛到心都會發疼。
穆言終是鬆開了手,染了血的絲絹落到了凌雲染的身上,穆言用手指稍微梳理了凌亂的頭髮,調直座椅,打了打火,車子的發動機終於發出了轟鳴的聲音,穆言偏過頭,見到亦是坐直了的凌雲染,這一回,穆言沒有替凌雲染系安全帶,而是淡淡說道,“繫好安全帶”,
凌雲染不作聲,自己繫好安全帶,突然開口說道,“等這部戲殺青,領了酬勞,我會搬出去。。”,穆言沒有說話,油門一踩,車子疾馳在郊外的路上,CD裡的音樂,輕柔而憂傷的流淌在整個車廂。
從未試過這恐懼 仿似孩童被降罪
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