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染低著頭，看進她的眼裡，看到了她的慌亂，看到了她的故作鎮定，細薄的唇角慢慢綻開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如銜了朵妖豔的花骨，薄唇輕吐兩字，“沒事。。”，凌雲染收回了手，環在胸前，站在穆言眼前，淡淡看她一眼，轉過身，出門而去。

穆言愣神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筆直如竹，如從前般的傲然、正直，今日卻如竹節探出的幾枝新綠，在風中舞動著、舒展著、搖曳著，力與柔並濟，英挺、硬朗間多了絲悠然、柔媚。

察覺到一瞬的失神，穆言懊惱的嘟囔了句，手中的鋼筆用力戳了戳紙張，濺出了兩滴濃稠的墨汁。

凌雲染出席慶功宴的禮服是由範思哲品牌提供贊助的，按慣例是品牌那邊會送幾套禮服供她挑選，但畢竟是雙方的首次合作，範思哲的設計師想親自認識凌雲染，為她量身訂做一套符合她個人氣質的禮服，於是安琪帶著凌雲染到了店裡的貴賓室。

設計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一頭金髮，眼睛湛藍的老外，微卷的頭髮抹著髮油，全部光亮的梳在額後，上身是一件鮮豔的淺黃襯衣，藍條紋領帶，錚亮的復古尖頭皮鞋，微胖的臉上滿是笑意，熱情的衝著二人打著招呼，“Hi~~I’m　Denny~~”；凌雲染給Denny身上濃郁的古龍水燻的退後一步，順勢躲開了他熱情的擁抱，安琪則可憐的給摟在Denny粗粗的胳膊裡，響亮的行了貼面禮，凌雲染微抿著唇，不禁覺得好笑，卻掩下了親眼見到金髮碧眼的西域人的詫異，朝著他點頭示意，

“Hello；we。。呃。came。here。。for。呃。。”，貼完臉後的安琪還算鎮定，只是當磕磕巴巴的往外冒著英文時，小臉才尷尬的憋得通紅，“沒關係，我到中國五年了，能說中文的。。”，Denny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很有紳士風度的為安琪解了圍，微粗的手指掩在唇前，微微一笑，眼眸嫵媚的往凌雲染看去，直讓她寒毛而立。

古代不乏妖媚的小倌或達官權貴的男寵，只是凌雲染常年在軍營，訓練的都是錚錚鐵漢，哪裡見過男子的妖媚之態，但是，想著Denny的貼面禮，想著現代世界給予人性的解放，對人性的包容，凌雲染用包容的心態去面對Denny，心中倒沒有惡意。

“Ok；唔。。我先給淩小姐。。量下尺寸。。”，Denny熟練的拿起手中的尺子，在凌雲染身上比劃著，邊跟助理說著，凌雲染抬起手，配合他，古時都是裁縫做衣裳，倒是慣了，不由想起從前每逢除夕，孃親總要為自己量身裁衣，做件新袍子，不禁心裡懷念，凌厲的眸子都黯淡了些。

“Ok；那我們來看看淩小姐比較想要什麼樣式的禮服，這些都是當季的新款。。”，Denny邊指了旁邊的模特身上的禮服，邊拿起手中的圖冊，頁頁的翻給她看，“淩小姐平時不喜歡穿裙子，照舊是一套小禮服嗎？”，安琪在旁問道，凌雲染沒有吭聲，“No　problem，西服是Versace的強項，我定會為淩小姐訂做一套最適合的。。”，Denny揚著唇，笑眯眯的看著凌雲染。

正在環顧四周的凌雲染卻突然頓住了腳步，視線停留在櫥窗裡高挑的人形模特身上，一套墨黑如濃郁夜色的天鵝絨晚禮服，剪裁手法行雲流水，細長的高領，纖瘦的腰身，飄逸而蓬鬆的裙襬，每一處都泛著黑亮的光澤，猶如湖邊停留的一隻引頸自憐的黑天鵝，黑羽柔順、溫澤，散發出高傲、優雅的氣質，讓人駐足側目，流連不已。

“yes！淩小姐，你非常適合這套晚禮服！穿上去一定很美！絕對會是party的焦點！讓全場都挪不開視線！”，Denny有些激動的掩著嘴，稀疏的鬍子顫著，誇張的低呼道。

讓人挪不開視線麼？凌雲染嘴角銜了抹笑意，伸出細長如竹節的手指輕點，“就這套吧！”，“ok，我馬上根據你的尺寸進行修改，保證晚宴前完工，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你穿上它！簡直太美了！！”，依舊是Denny誇張的語氣，毫不吝嗇的讚美，他招招手，對著手下的三個助理設計師吩咐著各種事項。

“這套禮服的確美輪美奐！只有淩小姐這麼高挑、纖瘦的身材才能襯得起，沒想到淩小姐竟想穿裙子了？”，安琪抱著臉，眼饞的盯著那套晚禮服，以自己的身材，應該會穿成醜小鴨的拖地布吧。

凌雲染沒有說話，抿著唇，看著那套禮服，若有所思，眉頭卻愈發舒展開來。

“雲染，今晚有空麼？一起看電影吧？票都買好了。。”，手機裡傳來的陸逸軒的溫和聲音，“今夜，不成。。”，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