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響起的沙啞聲音,怪異如爪撓牆。
“我的好恩人,你還在追究什麼?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我誰也不欠了啊。”他看著面前那一身黑袍的器宇軒昂的男人,忽然扯開嘴唇陰陽怪氣的笑了下。
“第一次我替你拿到了你想要的東西,第二次我替你除掉你的眼中釘,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你要沈將離死。你也清楚了,沈將離的確被我的殺手重傷,在鬼門關遊走。”那人話說的條理有斯,句句在理。
被他稱為“好恩人”的男人嘲弄的看著他,雙手不停握緊鬆開,這正昭示著他內心的焦慮與不悅,“可是你沒有讓那丫頭死絕。”
像是聽到什麼好聽的笑話,聲音沙啞的男人突然嗤鼻一笑,漫不經心解釋起,“但她的確是將死未死之態,若這命給她撿回了,算是她的造化,這與我們暗疊宮無關,亦與我倆之間的人情交易無關。”
“答應你的三個要求我都已經完成了,而且……早在之前我就勸你更換要求,可你偏偏沒有,你明明可以提更好的請求,比如……閒王?再比如…推掉川陵侯?再不濟,關於靖王的也可以。可你偏偏沒有,你偏偏要殺沈將離,呵,我的好恩人,你到底在懼怕什麼?”他的聲音詭譎而刺痛人的耳膜,說到後面會將話語放得輕緩,像是在譏誚什麼。
話說完,黑袍男人下頜略略收緊,鷹隼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不發一言。
“若你當年下手快些,還擔心什麼後顧之憂?找了這麼久才找到他的雜種,偏偏還是在你的眼皮底下活蹦亂跳那麼久,嗤,這幾年你過得那麼舒坦,你不該感到慶幸嗎?”他佝僂著身子,眉眼挑高,笑的陰惻惻。
月色越不過城牆,他的一張臉完全是沒入黑暗,更顯得森然寂懼。
黑袍男子警戒似的瞪了一眼他,辯駁道,“我過得這麼舒坦與她何干?我就不信隋府會為了一個外人而與我撕破臉皮,既然這丫頭你不去殺……”
“哈?我不殺難道你想去殺?不,你殺不到的。”那人輕笑一聲,搖起頭來,接著道,“現在沈將離被保護的好好的,估計已經被送回隋府大宅了,那裡別說你的人進不去,我的人要是想進去也不簡單。”
說到此處,黑袍人的臉色不禁變了變,見狀,那人的笑容便意味不明起來,“何況明日隋君清上朝將說明這件事,這時,滿朝大臣都知道這件事,要是沈將離再次被暗疊宮殺手襲擊你猜大家會怎麼看?……事到如今,你還敢自己動手不成?”
黑袍人沉思的抿起唇,臉色不算太好。
“目前只能靜觀其變,看沈將離自己的造……誰!”那人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輕微的聲響,他音調一沉,喝道。
黑袍人還站在原地什麼都沒有反應過來,則那人已經掠身追了出去,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幾分猙獰,月光冷淡,那人佝僂的身軀使他看起來有些蒼老。
出了逼仄的巷道,映入眼簾的宮道延長,紅牆碧瓦,他左右環視的,竟發現四下無人。
黑袍人急忙回過神,跟在他後面走出去,他拉低自己的帽簷,壓著聲音問,“怎麼了?”
那人沒有收回巡視的目光,嘴角輕扯冷呵出聲,“我們的談話內容一定被人聽到了,現狀你好自為之吧。”
頓了下,他回過身幽幽的盯著他,語氣疏離。“我很感謝當年你救了我,如今我也不欠你的了,……晚安,我的好恩人。”末了他再次牽動嘴唇假情假意一笑。
黑袍人一怔,目光出現一瞬的錯愕,眼看著佝僂男子繞過他重新回到巷道,他心裡猛然一沉,拳頭緊緊握起,到底是誰聽到了他的談話內容?
……這人,一定不能留!
宮道冗長繁複,彷彿沒有盡頭,層層高牆遮住半片月光,路邊懸掛著的燈盞忽明忽滅的,在一片清疏寂離下,顯得幾分詭譎。
身穿黛色長衫的少年正疾步的跑著,忽然前方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他心下一緊,左右環顧試圖找一避處躲開他們,可是他周圍都是累得高高的硃紅色宮牆,除了前方右拐的路口,他別無去向。
“踏踏踏——”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少年額上不禁凝滿冷汗。
“厲大人,何事如此急?”那是一道略顯尖細的聲音。
少年當即就聽出來了,這是萬公公的聲音。
沉默了會兒,才響起清冷的聲音,“西閣邊有異動。”簡潔明瞭。
少年人緊張得背脊發僵,噤著聲音完全不敢有什麼動作,怕的是引來他們。今晚他心情不佳,本來想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