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要讓祝永軍知道,後悔從來都沒用!
祝婌低頭,將方才一大串字字回刪,最後只回復一句:“放心,我會籤的。”
她將緩緩放進衣兜,烘焙館的櫥窗上,倒映出她單薄身影。
寒夜陰雨綿綿,錐心刺骨,路上汽車呼嘯飛馳,行人舉著傘行色匆匆,城市繁華而鮮活,只有她,黯然失色。
祝婌摸著自己嘴角的淤青,情緒湧現,低頭怔怔流下淚來。
對面大廈。
四樓私人英式茶間,有小提琴優雅獨奏。
曼妙的音樂混合著烘烤過咖啡豆香氣,彌散濃郁的香醇。
屋子裡,一名身穿黑色羽絨服的老頭,坐在歐式沙發上,不時焦躁的看看腕錶時。
十五分鐘一過,他立刻抬示意小提琴演奏暫停。
老頭站起身,有些著急的問:“老喻,你覺得這劇本怎麼樣?”
喻邵元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間茫茫夜色,從旁邊的小茶几上拿起磁感打火,拇指撥開金屬蓋,“啪嗒”一聲,點燃香菸。
“劇本很好。”他吐出一口煙霧,俊眉微擰,“但是郭導,你知道我之前落下傷,拍完《崑崙》就淡出演藝圈,今後也不打算出演任何電影。你這部戲,如果是要找投資,我完全可以當您的幕後製片。”
郭鳳鳴氣鼓鼓:“哎喲!誰要你投資了?我的片子,想投資的公司還不得擠破頭?”
他一把年紀在那跳腳,抓抓腦袋,語重心長的勸:“這部戲我們都商量過了,男主角只有你最合適,而且問過宋碧燕老師,她說當時創作這個故事,腦海裡就是代入你的形象。知道你有舊傷,所以這片子是古裝宮廷權謀片,你演皇帝嘛,皇帝怎麼會有打戲呢對不對?更不會讓你吊威壓。至於片酬,只要你願意演,一切都好說好說!”
喻邵元哭笑不得,他拍了拍郭鳳鳴的肩膀:“郭導,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再演戲了……”
他一邊說話,一邊視線遊移。
透過乾淨的玻璃,正好落到對面烘焙館的櫥窗前,忽而愣住。
大冷的天,小姑娘蹲在櫥窗前,嘴角帶傷,默默流淚。
從他的角度俯瞰,她傷心委屈的不行,時不時還紅著眼睛回頭看櫥窗裡的蛋糕,就像小白兔子看胡蘿蔔,狼狽可憐。
……是她?
她怎麼一個人流落街頭?
“別人的戲你可以不拍,我的戲你一定要拍。不是我說,老喻啊,雖然你獎拿了不少,但是你總沒拿過奧斯卡吧?這部戲我打算……”
“郭導。”
喻邵元打斷他喋喋不休,將煙摁滅在菸灰缸裡,“我遇見一點急事失陪,您等我片刻。”
說完,喻邵元拿起衣架上的灰色呢子大衣,順一披,快步開啟房門離去。
郭鳳鳴莫名其妙。
他反應過來,拿起劇本揮了兩下,追上前喊:“老喻!這片子你必須演!不然我可就不等你了啊!”
第39章 想吃蛋糕
祝婌蹲在街邊;暗自神傷。
不是她矯情,長久以來的精神壓力,在看到這份協議書的時候;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
她真的很累。
自從遇見精開始;人生軌跡就開始不受控制的變化。如果,如果她當初沒有遇到精,是不是現在和父母的關係就會不一樣?祝婌假設了一下;搖搖頭。
沒可能的。
她的父母根本就不想要她了;她就是個累贅。
精沒有給她帶來壞處,相反,正因為它殘忍的鞭策,她才能做到今天揣著留學費用的幾萬塊,在街邊哭泣。否則;她只是一個讀著流大學家庭不順的普通人。
祝婌又看了眼櫥窗裡的蛋糕。
滑膩香甜的奶油厚厚的覆蓋著鬆軟的蛋糕坯,上面擺放著浮誇漂亮的裝飾物;邊緣還鑲嵌著一圈嬌嫩欲滴;晶瑩多汁的大草莓。
嗯……
多看兩眼;就能想象出酸酸甜甜的滋味了;心情也不會那麼糟糕。
甜食,能給人帶來快樂。
等她回過頭,驀然發現眼前光線被遮擋了大半。
黑色直的西裝褲管下,是一雙英倫風的黑色皮鞋;沾了水漬;邊緣溼漉漉的一圈。
祝婌愣了愣;下意識抬眼,就見一名身穿灰呢羊絨大衣的男人,舉著一柄漆黑的傘。他下頜輪廓輪廓,從下往上看,依舊英俊如神祗一般發光。
“……喻,喻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