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安扯了下嘴角:“話不能這麼說,社會地位不同。”
“能有什麼不同?反正我不覺得。”
張成安眯了眯眼睛,看了郭志強好一會兒才道:“這樣說吧,別人想找謝長渝安排個工作,謝長渝答應了,他能安排些什麼工作?在商場那邊安排點小活,或者往火鍋店酒樓裡安排人,旅館那邊都不需要多的人。關係再好一點的,他大概可以安排去他朋友那裡做點事。這些工作,多少零零散散的,雖說也是有了工作,但到底比不上人家正規工廠裡做事的。而那姓周的,只需要一句話,就能安排進那個絲織廠吧?工作有了著落,糧油關係一轉,呵,立馬城裡人。”
郭志強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張成安搖搖頭:“你現在知道長渝沉默的是什麼了?”
表面上看,好像是因為林素美,這事吧,也算是,但究根到底,似乎也不是。
謝長渝順風順水那麼久,誰都把他誇到天上有地下無的,甚至在定州城,可以說沒人不給他點薄面,和無數人都能搭上話,但走出定州城,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才會知道,一個在縣城混得好的人,又算得了什麼?
謝長渝不過是看明白了這些而已。
拿別人出生說事,不過安慰自己而已,有些人他出生獲得的一切,是自己這輩子努力拼搏都獲得不了的東西,這個社會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冷酷無情。
覺得不公平嗎,覺得迷茫嗎,但如果你不奮鬥向上,你連現在擁有的一切都不可能有。
郭志強突然把手裡的煙給扔在了地上:“這TM的算什麼?”
張成安笑了:“你氣個什麼勁?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做人就得懂得安慰自己,比不得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就得去和那些日子過得不如意的人相比,找找心理平衡,沒準就覺得自己過得有滋有味了。”
這道理就和在外面把炒飯炒麵等當做打牙祭的人,羨慕能去那些餐館裡的人,但他們自己也那些只能在食堂吃飯的人相比,不就立馬覺得自己過得很幸福嗎?
“你的意思是讓我這麼去安慰他?”
“我呸。”張成安瞪了郭志強一眼,“謝長渝會自己想明白,他現在就跟遇到點小挫折一樣,他自己能應付,你少去說些亂七八糟的讓人不痛快。”
郭志強點點頭:“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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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美回來的時候,也是被周茂川給送回來的,依然是那輛在路上引人側目的車,林素美也透過了周茂川認識了不少他的朋友。
這讓林素美也是有點感慨,優秀的人身邊也多是優秀的人,周茂川的那些朋友,說話做事一看就與旁人不同。
她能感覺到,在她說出自己還是學生時,他們眼裡那股子的不以為然,那是一種本能反應。
而那些人雖說都是周茂川的朋友,但也會有比較,話語當中也多少有點炫耀之類。
林素美再一次覺得挺心累的。
她沒有回補習班那邊,而是回的學校,直接在校門口就下了車。
“林素美,今天在補習班門口的那個男人是誰?”周茂川隨意的問起,“他在那裡站了好長時間。”
“你怎麼知道?”林素美站在車門口問他。
周茂川指了指車前面的後車鏡,並未出聲。
“我老家那邊的人,最近在補習班那邊住著。”林素美不願多說。
周茂川認真看了看林素美,嘴角扯了扯:“我朋友今天誇你的話,你還記得嗎?”
“什麼?”
“你有無限潛力,也必定有遠大前途。”
林素美迎上週茂川的目光,而周茂川也看向她,眸子裡有著別樣的東西。
林素美突然就覺得不太舒服,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周主任,我覺得,人和人之間,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每一份工作,也值得別人尊敬。人也是如此,能夠有能力成為某個領域的強者,這樣的人值得敬佩,但那些靠著自身,改變自己生活的人,哪怕他們最終也沒有什麼功績,也同樣了不起。”
“打掃廁所的工作,你願意去做嗎?”周茂川扯扯嘴角,聳聳肩,“換個類比,絲織廠那些廠房裡女工的活,你願意去做嗎?”
林素美咬著唇沒有出聲。
周茂川笑了下:“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都知道其中的艱辛和勤勞,然後去尊重農民們一年的辛勞,但你會願意去做這樣的活嗎?尊重是一回事,願意是另一回事,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