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高瑞的基礎太差,現在主要是練基本功,於是吩咐他將《四書章句集註》,一篇篇的讀熟背會。在老師的眼皮子底下,那是一點懶都不能偷的,林高瑞只得苦兮兮的開始讀起來。
宗澤現在於《四書》一道問題不大,但《五經》卻是要加強了。所以,王進士給宗澤制定的就是上午讀《五經》,講《五經》;下午於《四書》進行提講,然後再做一篇制藝。
因為時下學子多選《尚書》或《詩經》作為本經,不出意外,宗澤的本經也大有可能出自這兩經;於是王進士就將這兩經放在最後,先讓宗澤通讀《禮記》,再讀《春秋》,《易經》次之。
定好了讀書次序,接下來就是嚴格執行了。
王進士能成為這方圓五縣唯一的一個進士,不光是有天賦,那自律也是驚人,轉而對學生的要求也是嚴厲非常。饒是聰明如宗澤,剛開始都有點惴惴。
不過還好,適應了王進士的教學方法後,宗澤也漸漸沒那麼著緊了。
王進士真乃學富五車,講解《禮記》時,各種儀禮規程,人物典故如數家珍;再雜以當時社會的各種制度,官制規定,然後結合具體的事物提點,讓人聽的清楚明瞭,理解的也甚是通透;每每聽的宗澤都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也為自己之前對《禮記》膚淺的理解汗顏不已。
老師不同,教出來的學生自然不同,學習了一段時間後,宗澤感覺自己又有了一個大的提升,就連林高瑞這塊朽木都有了發芽的跡象。
時間過的飛快,漸漸進入冬日了,白天也變的短多了,宗澤他們還是卯時六刻就要到王宅。見外面寒風呼嘯,天寒地凍的,可兒子他們天不亮就要去上學,只把大舅娘曹氏心疼的不行,只催林明去給王進士講講,將上課的時辰改改。
林明只斥她荒唐:“先生定的上課時辰怎能隨便改動,照你這樣說,那大家都隨心所欲,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好了。何況,先生如果有心要改時辰,早說了,現在沒說,那就是先生無意要更改時辰的。快快打消你這荒唐的念頭。真是慈母多敗兒。”
於是宗澤他們照常每天打著火把上學。
這天,宗澤正在讀《春秋穀梁傳》,王進士突然問道:“宗澤啊,現在時值隆冬,滴水成冰的,你看要不要給你們改改上學的時辰?”
宗澤一聽,嚇了一跳,難道大舅孃的抱怨傳到先生耳朵裡了?這不能夠啊?大舅娘雖然心疼他們,但人還是拎得清的,這種話她是不會拿到外面說的。
見老師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宗澤趕緊答道:“回老師,不用了,這上學時辰定好了,怎能隨便改動呢。”
王進士聽完宗澤的話,不置可否,卻是繼續問道:“你說不改時辰的話,是真心所想呢?還是懼怕老師,所以不敢講?”
宗澤見老師緊追不放,想了想答道:“回老師,不用更改上學的時辰,是學生真心所想。上學時辰這事兒,看起來雖小;但,它是一開始老師就定下來了的,如果現在因為天冷而更改,由此及彼,如今一點小小的困難就要改規則以就我們,那如果遇到大的事兒又該如何呢。”
王進士聽完宗澤的話,讚許的點點頭,這個學生沒讓自己失望。
問完宗澤,王進士又接著問林高瑞有什麼看法。林高瑞現在都快嚇死了,他也心虛他娘說的話被老師知道了,趕緊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宗澤說的對,學生也覺得不用改,不用改。”
問完兩個學生,王進士滿意的捻鬚道:“你們能做此想,甚好。要知,學習就貴在持之以恆,要有滴水穿石的工夫才行。不可因困難而有所改動。況且,朝令夕改也是最要不得的,你二人日後不管做什麼也要謹記。”宗澤、林高瑞連忙諾諾受教。
其實吧,今天王進士問這事兒,是宗澤他們想多了,不是王進士知道曹氏的抱怨了;而是王老夫人見宗澤他們倆娃,大冬天的,天天天不亮就來上學,心疼的緊,就對王進士講:“我說老頭子啊,你看天兒這麼冷,那兩個孩子天天兒這麼早來,也太辛苦了些,你還是改個時辰吧。”
王老夫人的這個提議,王進士當然是斷然拒絕的,嗤她:“婦人之仁。”只把王老夫人氣得好幾天不理那死老頭子。
時進臘月了,王進士知道宗澤家住風白縣,放假了必是要回家去的,於是就提前將臘月十五放假的事兒說給宗澤,以方便他家裡來人接他回去。
聽得臘月十五放假,林高瑞高興的不得了,總算能結束受刑了,雖然明年還是會繼續,但現在也能鬆快幾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