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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砰!”這是清脆的倒地聲。

方朝清的手心很麻,很痛,用盡全力的一掌,不僅被打的人疼,打人的人也疼。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下手心,還未來得及對那張被他瞬間打地發紅發腫,嘴角都流出血的臉說什麼,便聽身後“砰”的一聲。

圍觀的人發出一聲驚呼。

崔珍孃的丫鬟婆子們更是驚叫起來。

眾人灼熱的目光注視中,那瘋狂掙扎的毛蟲終於停息下來,綠豆眼也不再轉動,而是突然直愣愣地,再然後上下眼皮一翻,那骨頭架子一樣的身子,便“砰”地一聲,直直地向後倒去,倒在堅硬的石板路上。

石板與人肉相撞,本應該是悶悶的聲音,但眾人聽在耳裡,卻詫然發覺那聲音又硬又脆。

分明是一具骨頭撞上石板。

“小姐!”

“我可憐的小姐呀!”

侍立的婆子丫鬟們愣了一下,才忽然回魂似的尖叫起來,一下子刺入方朝清的耳朵,刺醒他因為打人而生出的片刻茫然。

“珍娘……”他看著那倒下的人影,喃喃了下,忽然又轉頭看方朝元。

方朝元捂著臉,身子都被打歪了半邊,一縷鮮血從嘴角流下來,流到弧度圓潤,甚至還帶著些嬰兒肥的下頷,然後分成斷線的珠子,一滴滴砸在青石板上。

他抬起頭,眼裡同樣有些茫然,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打了。

他看著方朝清。

方朝清也看著他。

方朝清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很輕:

“你不是我弟弟。”

“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

說罷,他轉身,腳步踉蹌,卻飛一般地向前跑,一直跑到崔珍娘身前,蹲下身,小心地抱起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摔倒時面紗歪斜,露出一張鬼怪般面孔的崔珍娘。

崔珍娘眼皮緊緊合著,鼻息微弱,看著簡直就像死了一般。

“珍娘。”他又叫了一聲,忽然眼淚落下來。

“對不起。”他說。

——

方朝清抱著崔珍娘進了方宅。

方宅的下人,除了飛奔著去找大夫的,也一股腦兒地進了宅子,然後將大門緊閉。

許是看沒有熱鬧瞧了,圍觀的人群也漸漸地散了,散去時,各個搖頭晃腦,心有慼慼焉。

門口便只剩下了方朝元一行人。

“公子。”缺七少八齊齊叫了出來,缺七飛快地拿出傷藥和乾淨的手帕,上前要給方朝元處理嘴角的傷和被打腫的臉頰。

方朝元愣愣地,任由缺七動作。

“嘶!”

缺七隻輕輕按了下他嘴角,便叫他一下子痛出聲來。

少八握緊拳頭,咬牙道:“大公子這一下也太狠了。”

方朝元似乎終於從愣愣的狀態醒轉過來,他看了少八一眼。

“小八。”他叫道,因為半邊臉腫著,聲音便有些含糊,不復之前的清朗,“你還叫他大公子?”

少八“啊”了一聲。

方朝元忽然仰起頭,叫缺七正給他上藥的手猛地撒了個空,藥粉灑落一地。

“他都不認我這個弟弟了。”

“早就不認了吧。”

“今兒更是說地清楚明白了。”

“你還叫他大公子?”

“我還叫他哥哥?”

“哈哈……”

他小聲笑著,旋即又變成大聲,笑地嘴巴咧到最大,圓圓的貓兒眼彎成了月牙。

然而那半邊腫著的臉,以及流著血的唇角,卻叫人怎麼都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一絲的快樂。

——

方宅請的大夫很快便到了。

把過脈看過相,大夫松口氣:“無妨,只是情緒過激,刺激太重,一時閉了竅,這才昏了過去,扎兩針,再喝些鎮定安神的藥便無妨了。”說罷便令學徒準備銀針等物。

又扭頭看向方朝清:“比起這個——恕老朽直言,方老爺,令夫人身子原來的問題才是最糟糕的。”

“本來就有胎裡帶來的病,一年年地損耗著身子,偏又吃不下東西,進不得補……”大夫一臉無奈,搖了搖頭,看著方朝清,有些不忍心地道,“再這麼下去,要不了多久,夫人恐怕……”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然而不必說下去方朝清也懂。

他緊緊咬著唇,幾乎將它咬破。

扎過針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