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下,先讓你知道小爺的名字。”
“小爺叫阿圓,圓滾滾的圓!”
聽到那“圓滾滾”三字,正跑著的甄珠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
回頭一看,就見那紈絝縮小的身影迎風招展著,即便離了那麼遠,一身錦衣依舊鮮亮地刺目。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不再理會,轉身繼續朝著阿朗聲音的方向跑去。
沒跑多久,便看到一邊跑,一邊間斷喊著姐姐和她名字的阿朗。
他的右腿是瘸的,平日慢些走路還看不出來,這樣飛快地跑起來卻十分明顯,這路也不平,他飛快地跑著,腳卻一跛一跛,一不小心便被地面的不平處絆倒,他竭力穩著身子,不減速地繼續跑。
跑著跑著,他終於看到了她。
遠遠地,那單薄瘦弱的身影忽然頓住,然後又飛火流星一般,跌跌撞撞地、一顛一跛地、速度卻飛快無比地到了她面前。
再然後,就緊緊地、牢牢地、簡直比方才何山箍著她時還用力地抱緊了她。
“姐姐、姐姐、姐姐……”
他叫著她的名字,聲音裡甚至帶了哭腔,不久前才脫離孩童稚氣的小少年嗓音,因為這哭腔又帶上些孩子般的稚氣,彷彿失孤的小獸,急惶惶一聲聲喚著母獸的名,又像鳥巢裡的孤雛,遲遲等不來親鳥歸來的身影。
甄珠被他叫地心軟,想拍拍他的背,卻發現手臂也被緊緊箍住,根本無法動彈,只得安慰道:“沒事,沒事,阿朗不怕,我好好地回來了,我還在。”
阿朗腦袋趴在她肩窩上,無聲地流著淚,淚水落在她肩上,燙地她肩頭灼熱。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我不該讓你一個人走的,我應該跟著你的……”
“我答應過,要保護你的……”
那時候,還有著一身肥肉的甄珠對他說:“你要好好練功夫,以後保護我,我這麼美,萬一被人搶去了怎麼辦?”他當時還不以為然,覺得誰會想不開搶她。後來她卻真的變美了,越來越美,也真的有人來搶,甚至直接登堂入室。
他日日苦練功夫,終於在她不願意再見那男人時能夠威懾他,讓他不再騷擾她。
可是,他還是粗心了。
不可饒恕。
甄珠心裡又暖又酸,雙手動不了,就蹭蹭他的腦袋,輕聲道:“不用這樣。”
“阿朗,你已經做地很好了,很棒,不要把什麼都攬到自己身上。”
“你還是個孩子啊。”
人不是機器,人都有犯錯的權利,孩子更是,更何況,他並沒有犯什麼錯,再怎麼小心提防,又怎麼能防地過他人的別有用心?
將他人的罪行歸為自己的錯誤,不斷內疚不斷自我譴責,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她的腦袋與他的腦袋緊緊相貼著,藉由頭頸處面板溫熱的溫度溫暖著他:“阿朗,你沒有錯,錯的是別人,你記住,永遠不要因為別人的罪惡懲罰自己,你應該做的,是記住作惡的人,不讓他再作惡,再傷害到你和你重視的人。”
她的聲音徐緩,輕柔卻又有力,說話時的氣息羽毛一樣拂過他耳朵,熨帖著他急切狂亂的心。
他止住了眼淚,重重地點了點頭,下巴磕在她肩頭上,落下沉甸甸的重量。
“是鐵匠。”他說道,聲音仍有些稚氣,語氣卻無比森寒,帶著十分的戾氣,“姐姐,剛才是那個鐵匠對不對?”
甄珠一愣,輕輕“嗯”了一聲,確認了他的猜測。
但不等他說話,便又道:“阿朗,我不許你去報復他,也不許你仇恨他。”
阿朗的身子頓時一僵。
甄珠嘆息,又輕輕蹭了蹭他腦袋,“阿朗,你還小。和他相比,你還是太小了,小到像是以卵擊石。”
阿朗張口反駁:“我打得——”甄珠卻阻止了他說下去。
“——不,不要說你功夫好能打過他,即便你能打得過他,打過後呢?你想過後續可能發生的結果沒有?況且,被憤怒和仇恨支配的你,能夠控制住尺度,只是打他一頓麼?”
“阿朗,你記住,弱者的憤怒毫無意義,所謂的報復也不過是自我滅殺。若你只會熱血上頭憑一時之氣行事,那麼你遲早會害死你自己,弱者不只是身體、能力乃至所有外在條件上的弱,更是心理上的弱,當你將仇恨放在第一位時,你便將自己放在了弱者的位置。”
“心被憤怒支配、眼被仇恨矇蔽,冒然決絕地進行報復,結果只會是傷人傷己。”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