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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獨攬朝綱,將皇帝完全視作傀儡來看的人。

雖然他的確權傾朝堂,說一不二,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也的確都是為少年好。

打理朝堂,教導少年為君之道,在百官面前也從來都是給足了少年面子。

甚至可以說,正是因為他如此行事,新帝這個皇位才能坐得穩,不然新帝一個從未學過過為君之道,甚至普通詩書禮儀都未完整學過的少年,怎麼可能這樣安安穩穩地坐在這個位置上。

平心而論,崔相對少年極好。

所以,若是他開口,崔相有可能會給他面子。

但也只是有可能罷了。

以少年的如今的處境來說,為一個只是曾經服侍過自己半年的女人向自己如今最大的靠山提要求,其實並不是多麼明智的選擇。若他夠“聰明”,就應該拒絕方朝清。

話說出口,方朝清低下頭,等待少年的回答。

幾乎過了半刻鐘之久,就在方朝清以為自己得不到期待的答案時,終於聽到一個聲如蚊蚋的回答:

“好。”

——

方朝清離開了,偌大的寢宮裡又只剩下他一個人。

少年,不,高琰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寢室隔壁的小書房,從書架上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卷畫軸,輕輕地攤開在桌面上。

泛黃甚至斑駁點點的宣紙上,是一副根本稱不上是畫的畫。

一團團汙漬般看不出原型的墨跡,畫技拙劣地連初學繪畫的孩童都不如,根本就是毫無根基的人所畫,而這一團團墨跡旁,卻是一個獨特又奇怪的標記,猛一看像兩條豎立著、彎了兩折的蛇,雖然奇怪,卻帶著奇異的美感,與那塗鴉般的墨團顯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這標記旁,還有一個照貓畫虎,卻模仿的全然不像的相同標記,拙劣的手法又與那一團團墨跡如出一轍。

高琰用手輕輕撫摸那標記,又俯下身,用臉輕輕地蹭。

不敢用力,怕損了畫紙,卻又不想遠離,貪婪地聞著那清淡久遠的、早已乾涸散逸的墨香。

永安宮被大火燒燬,他與她曾經生活過的所有痕跡幾乎全部被付之一炬,包括那無數張她畫給他的畫,那些他曾經無比珍視,好好儲存著的畫。重返京城,重返這個皇宮後,他又去了一次永安宮,找遍了所有角落,才終於找到這一張當初因為被他畫壞了,而隨意扔棄,雖然已經皺皺巴巴泛黃斑駁,但騎馬沒被燒掉得以留存的紙。

紙上有她的痕跡。

少年趴在桌案上,雙手攏成一個圈,恰好將那畫紙完全攏入懷中,殷紅的唇正對著那奇怪的標記,彷彿在溫柔親吻一般。

就在這淡淡的墨香中,疲憊了半日,午睡時卻怎麼也睡不著的眉眼終於緩緩闔上。

而隨之而來的夢境裡,終於又出現那人的身影。

“啊啊你這畫的是什麼啊,真是的,為什麼我遇到的人一個兩個都沒有繪畫天分呢,阿朗是這樣你也是這樣。”

“這個?嗯……你可以把它當作我的印章,或者我的名字的另一種寫法,總之,就是表示‘甄珠’的意思!”

明快中帶著些嬌嗔的女聲,閃耀奪目的臉頰,似近還遠地,逐漸侵襲到夢境中來。

他的嘴角不禁微微翹起,精緻絕倫的眉眼終於舒展開來,像浸透在寒風中的花蕾,一遇春風,陡然盛放。

“皇上,該上射御課了!”

隨著宮人尖利的嗓音響起,夢境如泡影飛速消散,高琰猛地驚醒,看著被自己攏在懷中的畫紙愣怔了一下,在宮人又喊了一聲時,才匆忙捧著畫起身——起地太快,腳踩到了龍袍下襬,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他努力站穩了身形,耳中卻忽地傳來一聲清脆的“嘶拉”聲。

他愣住,低頭,就看到手中拿著的畫紙已經分成了兩半。

“皇上?”

叫了兩聲仍無回應,門外宮人不禁疑惑地又喚了一聲。

高琰仍呆呆地,看著那乾乾脆脆分成兩半、再不相連的紙,眸光一閃,忽然落下淚來。

——

宮人進來時,高琰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

宮人毫無所覺,為他換上騎射的裝束,然後簇擁著他往騎射場走去,那裡他的騎射師傅,當朝功夫最好的將軍已經在等著他了。

一個時辰的騎射課後,簡單洗漱下,便馬不停蹄地又轉換場地到了御書房,那裡,五位翰林院學士和國子監博士正在等待為他授課,詩書禮義,儒經法典,每一位老師都使出了自己平生所學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