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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悉悉索索的議論聲遠遠近近地響起。

押送馬車上的城門吏臉上也揚起笑:“我就說嘛,都證據確鑿了,這一幫愚民還非不信!世上哪來那麼完美無缺的人?太師既然敢公開審理,自然是因為崔相必定幹了壞事!“

崔珍娘一直平靜的臉色為之一白。

而方朝清的目光亦變得幽深。

他看向街角處說出這句話的身影。

騎在馬上的少年身影頎長,鮮紅的衣衫隨風獵獵作響,背脊挺直猶如蒼松勁柏。

然而,卻莫名地有些熟悉。

眼前前方人群已經漸漸散去,城門吏忙催促著叫車伕趕車上前。

也不過百來米,轉眼便到。

“大人!“城門吏連滾帶爬地下了馬車,諂媚地朝那馬上的少年邀功,”這便是崔相之女崔珍娘!小的一眼就認出來了!“

馬上的少年轉頭看過來。

清秀的臉龐上,兩道猙獰刀疤格外醒目。

方朝清目光微閃,半晌,喉間才逸出一聲嘆息。

“阿朗啊……“

他喚出少年的名字,彷彿還是那時,他是一個普通的書鋪老闆,而對方是替姐姐每月給他送畫的沉默少年。

第95章 過關

刑部大牢很快便到了。

鮮紅箭衣的少年一言不發,將崔珍娘押送至暫時收容疑犯的牢房,卻並未反對方朝清跟來,甚至在方朝清道出崔珍娘重病在身,不堪牢獄之苦時,特意給崔珍娘安排了一間較為安靜整潔的牢房,牢房裡床鋪被褥俱全,比之一般牢房要好上許多。

面對計玄疑問的眼神,他也未加解釋。

方朝清向他道謝,他只點點頭。

然後便離去,放任夫妻兩人獨處。

少年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本就安靜的牢房頓時更加寂靜。雖然還是白天,然而沒有窗戶的大牢深處是暗無天日的,好在這間牢房裡還有一盞油燈,搖曳著發出昏黃的微末光線,將屋中兩個人的臉龐都映地好像蠟油捏成的一般,閃著朦朧的光暈。

牢房內自然沒有桌椅,方朝清便只能站著,而崔珍娘坐在唯一一張床上,身體因為長途跋涉和方才的驚亂已經疲憊不堪,此時便斜靠在了牆壁上,牆壁陰冷潮溼,那冷意透過單薄的春衫,侵入她的皮肉骨髓,叫她靈魂都為之寒顫。

——也叫她的頭腦更加清醒。

所以她沒有動,依舊倚在那裡,抬頭看向方朝清。

方朝清也正看著她,秀雅溫潤的臉龐被燭光映地更如白玉一般,即便到了這個時候,臉上也沒有怒色和焦急,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彷彿在等她開口。

是的,從城門口被陡然喊出那樣不堪的事之後,他只在最初怔愣了一會兒,之後發現城門吏並非隨口唬人,而是真要捉拿她,而他又無法阻攔後,便幾乎一直一言不發,只是跟著她來到這裡,且還處處顧念著她的身體。

哪怕到了這種時候,仍舊是那麼溫柔啊。

崔珍娘眼裡閃過一絲苦笑。

可這溫柔,卻不代表他相信她。

他只是不偏信旁人的話,卻不代表她說什麼就相信什麼,他只是——給她一個自我辯駁的機會。

所以,她抬頭看他,眼神平靜,裂成三瓣的嘴微微張合,極其溫柔地喚了一聲:“清郎。”

方朝清的目光便對上她的眼睛。

崔珍娘眼角漫溢位難過至極的笑容,明明在笑,卻彷彿下一刻就會哭出來。

那兔子一樣的嘴唇再次微微翕動:

“我的確——派了人刺殺方朝元。”

油燈的火焰陡然劇烈地顫動了一下。

方朝清面容一滯。

崔珍娘揚起臉,將那張臉完完全全明明白白地暴露在火光之中:“因為……我恨他啊。從他來到我們家,從他當眾說出那些話之後,我就開始恨他,真的很恨、很恨,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方朝清愣住,似乎沒有想到她這個答案,卻又閉上眼,輕輕嘆了一口氣,彷彿對這個答案又不意外。

崔珍娘臉上的笑容更大,也更哀傷。

“清郎,你失望麼?在你面前裝出柔弱善良的模樣,內裡……卻是個這樣記仇又狠毒的女人,只因為一個‘孩子’——在你心裡,他還是孩子吧——一個孩子口無遮攔地說了幾句‘實話’而已,我就要置他於死地,簡直太狠毒了,太殘忍了,是麼?你一定……很後悔娶了我這麼個狠毒的女人吧……也很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