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玄無意一瞥,頓時便愣在了那裡。
而轉瞬之間,那笑容便又消失不見了。
“我知道,太師事務繁忙。”她淡淡地道,目光又看向天空,此時那飛鳥已經不見,只剩一片瓦藍的湛湛晴空。
“只是,一個人,有些無聊……”
何止是一個人,是被關在一個小院子,手足不得伸,羽翼不得展,每天每夜所見的都是同樣的人和事,傷好後,除了計玄偶爾來,便接觸不到任何外界的訊息。
從一個籠子跳到另一個籠子,結果並沒有更好,甚至更糟糕。
畢竟在永安宮時,她不是一個人。
這些話她沒有說出口,但計玄卻突然領悟了她眼中情緒的含義。
他突然道:“很快。”
他的聲音有些急,像是衝動之下突然開口,迥異於平時的冷靜,因此引得甄珠立刻看向了他。
他舔了舔唇,又道:“不用急,很快,你就能出這個院子了,到時候,會有很多人……”會有很多人陪著你,那樣……就不會無聊了吧?
甄珠眼睛閃了一下。
“不是……說我的存在要保密麼?況且現在太師與太后正有分歧,我的訊息,應該更不能透露了吧?不然……”她低下了頭,“就算是隻見見阿朗,我也滿足了……”
計玄搖頭,聲音有力:“不用太久的,你相信……義父,他救你回來,不是為了讓你藏頭露尾地過一輩子,讓自己的人受委屈,那絕不是義父的性格,他說他答應過阿朗,要把你好好的帶出宮來,他做到了,不是麼?現在他既然說是暫時隱瞞你的存在,那就肯定不會太久。”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股莫名的篤信,彷彿虔誠的信徒說起信奉的主神,是一種完全下意識地、盲目的信奉,甚至已經遠遠超出普通兒子對父親的信任。
甄珠看了眼他的眼睛,垂下眼眸。
隱瞞她的存在是為了不刺激與太后之間的矛盾,若哪天不用隱瞞,自然不可能是因為太后想開了不介意,而只能是——無論太后介不介意,都不會再對計都造成什麼影響。
而這,只能有一個原因——那時太后的勢力已經在計都之下,甚至——完全被計都反殺。
果然人人都有野心啊……
計玄又繼續道:“至於阿朗……其實讓你見他也無妨,只是義父一來怕他不小心洩露你的訊息,二來——”他頓了一下,看著甄珠,忽然有些說不出口。
二來,則是用她作為刺激阿朗前進的動力。直到現在,阿朗都還以為她還在皇宮裡,所以他迫切地,甚至是不顧性命地拼命表現,對於義父的野心和計劃更是全盤支援,但若現在讓阿朗知道她已經被救回來,他還會像現在那樣拼命麼?
這是第二個原因,甚至計玄猜測這才是真正的原因,但他不能告訴她。
遲遲等不到第二個原因,甄珠也沒有追問。
她低著眸,聲音細弱而溫柔:“我知道的,大事為重,你不用為此感到為難。”
計玄擰緊的眉峰鬆了又聚,呆呆地看著她,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她還是不開心,但他所能想到的方法已經都試過了。
接下來該怎麼做?
不過,甄珠沒有讓他繼續為難下去。
她忽然抬頭看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計統領,你若無事,能跟我說說你跟太師的事嗎?這個應該可以說吧?”
計玄微微怔愣。
甄珠笑著:“雖然跟了太師許久,但我瞭解的很少,甚至是重逢之後,才知道原來他是當朝太師……計統領跟了他這麼久,一定知道他很多事吧?而且,我聽說太師其他義子都在朝為官,只有計統領一直跟在太師身旁呢。為什麼呢?計統領是怎麼被太師收為義子的?”
她仰頭看著他,臉上是單純的好奇。
計玄眼睫微眨。
對義父的過去感興趣……那麼,她應該還是在意義父的吧?像周先生說的,這不就是為義父說話的好時機麼?
看著她期待的眼睛,他張開了口:“我是十二歲的時候遇到義父的……”
男人微微有些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院落中響起,流水一樣述說著過去的往事,女人認真地聽著,看他一直站著說話,還拍了拍搖椅的邊,示意他坐在那裡,然後便被男人拒絕了,徒手從旁邊假山上拎了塊石頭,便坐在石頭上給她講。
石頭很矮,哪怕男人身高腿長,坐下去也比躺在搖椅上的女人矮了一些,兩人的視線微微有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