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軍”集結二十萬兵馬揮師北上,計太師披掛上陣迎敵,整個京城都緊張起來,為可能再度到來的的守城戰而惶恐。
阿朗被授予了將軍之職,領兵上萬,這兩天都在緊急操練編隊,而計玄則是寸步不敢離計都身側,就怕這檔口有敵人渾水摸魚刺殺計都。
這樣的情況下,甄珠自然不可能去提醒計都兌現他的“承諾”。
這一日,直到夜色沉沉,甄珠才見到了幾天不見的阿朗。
他顯然是剛從兵營回來,身上還穿著鎧甲,面上也略顯疲累,看到甄珠,他直接抱住了她。
甄珠任他抱著,輕輕摸他的頭頂的發。
不僅她不好提醒太師那個所謂的承諾,這個時候,阿朗也不可能一走了之,他之前所說的與她一起回洛城,自然也就無法實現。
最後,兩人依舊沒說什麼話,甄珠只能叮囑阿朗注意安全,無論如何,要留住一條命。
“阿朗不是說要跟我一起回洛城麼?我還等著呢。“她這樣對他說道。
阿朗用力點頭。
“逆軍“北上的速度很快,不過數日,便與計都親自率領的軍隊在距京城百里之遙的一個小城遭遇,不過與其說是遭遇,不如說是計都有預謀的伏擊。
早早探知了“逆軍”前進路線,最後選擇了這個十分適合隱藏伏擊的小城,兵數不多,為了隱蔽起見,大軍埋伏在後方,打頭的兵將不過幾百人,卻全是以一敵數的精兵悍將,再加上預先準備好的眾多陷阱機關,計都相信,即便只憑這幾百人,一旦逆軍入了埋伏,也必然會大大折損。
然而,事情並沒有如他預料的那般發展。
“有內賊。”
計都半坐在床上,赤裸的胸膛上裹著一層又一層白布,卻還是有鮮血隱隱地透出來,昭示著那白布下的傷勢有多麼嚴重。
但他面上沒有一絲蒼白虛弱,有的,只是熊熊的怒火。
幾百精兵,全是優中選優的精銳,在他的親自帶領下,卻幾乎全軍覆沒,只有他和拼死保護他的計玄,以及幾個散兵逃了回來。
信心滿滿地出陣,卻在第一場戰鬥中就差點喪了命,於計都而言,這簡直是莫大的諷刺。
然而,比起丟面子掃威風,更讓他在意的是訊息的走露。
本以為是自己伏擊別人,然而當時的場面,分明是逆軍早早得了訊息,準備將他一股包圓,就此斬殺了。
“此次伏擊計劃所知者將近五百人,除去已戰死的四百餘人,還餘不足百人,義父,剩下的這些人,我會好好排查的。”計玄沉聲道。
他也受了傷,手臂用白布裹著,好在傷勢輕,所以他絲毫沒有休息的意思。
尤其如今出了內鬼,還害得義父差點喪命,計玄雙拳緊握,這時候,他恨不得立刻找出那內鬼,哪還有什麼心思去休息。
計都閉著眼點了點頭。
計玄低頭告退,正要轉身之時,忽然又聽計都冷冷的聲音傳來:“阿朗也要查。”
計玄猛地一頓,驚訝地轉身。
“義父?!”
計都閉著眼,嘴角微微勾起,聽到計玄明顯帶著驚訝和震驚的聲音也未睜眼。
“計玄,他跟你不一樣。“他說道,聲音平淡無波,”他心裡,最重要的可不是我這個義父。“
計玄心中一震。
他嘴巴微張,想要為阿朗說幾句話,然而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是的,阿朗跟他不一樣。
他是絕對效忠於義父的,哪怕義父現在就要他死,他也絕不會眨眼,然而阿朗呢?
這幾日,阿朗作戰時明顯不如以前拼命了。
雖然仍舊奮力殺敵,平日訓練也辛苦,然而計玄就是感覺得到:他變了。以前的阿朗從不留餘力,無論是上陣殺敵,甚至只是平日與同僚切磋,幾乎都是不要命的打法,其狠厲讓許多久經戰陣的老將也膽寒。但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夠以這樣輕的年紀那麼快地爬到高位,讓一眾兵將心甘情願地聽他的話。
這些東西,可不是隻憑一個太師義子的身份就能得到的。
然而如今,他作戰時依舊英勇,卻唯獨沒了那股不要命的氣勢。
之前和如今,唯一的區別便是……
計玄默默想著,視野裡便出現一道人影,卻恰是他心中所想之人。
“阿朗!”他叫道。
他快步上前,看到他換了一身乾淨整潔的新衣,渾身沒半點戰場上廝殺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