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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殿門口,凝視著嬴政。

他立在牆邊,眼睛隱沒在黑暗裡,裡面似有瑩光在閃動;他的手握住劍柄,在微微顫抖。

雲音看到他如此失態的樣子,呆住了。張公公等人都遠遠地立在殿外,雲音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他的眼光越過劍身,向這邊掃了過來。

雲音一時起了好奇心,走了進去。她看到嬴政還是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沒有說話,只靜靜地在旁邊看著他。

嬴政放下劍,又取下牆上的弓箭,在手裡把玩良久。他開口道:“這些都是他最喜歡的東西。”

“他?”雲音很疑惑。

“我的弟弟,成嶠。”

雲音吃了一驚。她聽說過長安君成嶠,成嶠是秦王嬴政的異母兄弟,多年前被派去攻打趙國,陣前叛變,被處死了。既然成嶠叛變,依嬴政的心性,應該恨他才是,怎麼反而會懷念他呢?

嬴政依舊手拿著弓箭,緩緩地說:“自我從趙國回來以後,七年的時光,我和他朝夕相伴,一同上學,一同練習弓馬騎射。他自幼體弱,騎馬和弓箭,還是我手把手教會他的,”說完,他頹然地退了兩步,坐到了後面的案几之旁。

原來,十年前,呂不韋派長安君成嶠與樊於期作為援軍統帥,去支援秦國攻打趙國的軍隊,在途中,樊於期將秦王嬴政的身世告知成嶠,說嬴政並不是王室血脈,而是呂不韋的私生子。於是成嶠在屯留叛變,呂不韋派大軍前去鎮壓,結果樊於期逃亡燕國,成嶠則被賜死。

雲音保持沉默,這帝王之家的事情太複雜,他的心思也很難猜測。

嬴政繼續小聲地說道:“他去的時候,只有十七歲!他叛變,是受人挑唆,寡人並不怪他。就算他真的一時糊塗,我也不想他死。可是,他還是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他和弟弟成嶠歲數相差不大,兄弟倆從少年時一起長大,每天相伴,感情很深。

雲音見他這麼難過,心裡也有些惻然。她想,成嶠為什麼十多歲就被派去出征?他年紀那麼小,根本沒有經驗、也沒有能力統領一支軍隊。十年之前,嬴政還沒有親政,把持朝政的是相國呂不韋。呂不韋應該是一個精明的人,怎麼會做這樣的決定?

想到這裡,她似乎想明白了什麼,“呂相國是故意派成嶠去出征的吧?

“不錯,“嬴政咬牙道:“呂不韋故意派對他不滿的樊於期和成嶠一起出徵,就是算準了成嶠多半會聽信謠言造反,他想讓他死!”當年成嶠叛亂的訊息一傳回來,十萬平叛大軍馬上就出發,肯定是事先就籌備好的,有計劃的行動。

“我不想讓他死!哪怕他真的聽信謠傳,反對寡人,我也希望他能活著,”他又說。嬴政當時不滿呂不韋的強勢,和母親趙姬也有些疏離,關係最親密的,正是成嶠這個弟弟。

“以前,他就住在這裡,而我,住在離這裡不遠的慶陽殿。他當時貪玩,功課不好被老師責罵,總是我替他遮掩;他不敢騎馬,也是我幾番鼓勵才敢嘗試。今天是他的生辰。以往,生辰那天,他總是向我要禮物;現在,我就算想送給他最喜歡的東西,也沒有機會了。”他的聲音,帶著對往事的回味,也有壓抑的傷感。

雲音沒有想到,他這麼冷酷的一個人,會對弟弟有那麼深的手足情誼!當時盛傳嬴政不是王室血脈,而是呂不韋的私生子,成嶠作為先王的親子,他的存在,對秦王嬴政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呂不韋肯定是把成嶠看作心腹大患,想法設法地要把他除掉。呂不韋肯定也沒想到,兩兄弟的感情真的很好。他把成嶠弄死,嬴政當時不但不感激他,反而恨他。

成嶠雖然貴為秦國公子,卻是一個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年紀輕輕就死於非命,實在可嘆!這些王孫公子,雖然地位尊崇,但實際上像坐在火山口一般,上前一步就是萬人之上,退後一步卻是萬丈深淵!他們如果在爭鬥中失敗,連性命也保不住,還不如做個普通人呢。嬴政雖然對成嶠有情誼,但是客觀地來說,成嶠確實對他構成了威脅。而且,成嶠叛亂的罪名坐實了,也很難洗脫。

嬴政依然低著頭,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雲音見他如此,想起自己的兄長,心裡也不好受。她和哥哥,可能還會有相見的一天;但他的弟弟,卻是永遠地逝去了!

雲音見他一個大男人那麼難過,起了惻隱之心,蹲下身子,柔聲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傷心也無用了。他的死,並不是大王下令,他不會怪你的。”

“可我終究沒有保住他,”他的眼睛放出厲光,“因為那時候,權力不在我的手上,不能救他!現在,寡人大權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