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寡婦門前是非多,該避嫌的時候就該避嫌。賬房和東家是要經常接觸的,找個男賬房不方便。哦,這只是原因之一。”
“還有什麼原因?”林舒婉問道。
“還有啊,你看我們繡坊,從東家到繡娘,到我這個管事,再到打掃院子的婆子,再到廚娘,就沒有一個男人。冒冒然找個男賬房進來,也不合適,”郝婆婆說道,“所以啊,我們東家就想找個女賬房,一來避嫌,二來也方便些。”
“原來是這樣,”林舒婉恍然大悟,雖說這個時代對勞動婦女沒有像她前世明清時代一樣嚴苛,但是男女大妨還是要講些的。
“可不就是,”郝婆婆說道,“原本呀,董大娘,哦,就是我們東家,她自己做賬,不過現在繡坊生意越做越大,董大娘既要管日常瑣事,又要做賬,就忙不過來了,這才想到找個女賬房幫忙做賬。”
“明白了,哦,郝婆婆,我看門口的佈告貼了有些時日了吧,”林舒婉問道。
“貼了有半年了。”郝婆婆道。
“那為何到現在還沒有招到女賬房?”
“因為啊,合適的人難找啊。”
“這又是為什麼?”
郝婆婆還沒回答,又聽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緊接著是脆生生的女子聲音:“郝婆婆,董大娘讓這位小娘子上樓去見她。”
“好咧,知道了。”郝婆婆應了一聲,對林舒婉道:“小娘子,我們東家要見一見你,大概是要考教考教你,你就跟著春燕上樓吧。”
“好,”林舒婉起身,“春燕妹妹,請帶了路。”
“小娘子莫要客氣。”
□□燕的繡娘把林舒婉帶到了兩樓的一間小廳。
“小娘子,坐吧,”董大娘說道。
林舒婉坐了下來,不著痕跡的打量了坐在對面的董大娘,董大娘約摸四十多歲,穿著短襦馬面裙,料子是錦緞的,大概因為寡婦的身份,顏色偏深,也沒有花紋,頭髮卻梳的一絲不苟,在腦後紮了個垂髻,用一根檀木簪子固定。
董大娘神色冷淡,說話語氣也冷冰冰的,完全不似郝婆婆的熱情。
“你是想來做賬房?”董大娘問道。
“是啊,我看到門口貼了佈告,說繡坊在找女賬房,就來試一試,”林舒婉說道。
“這告示已經貼了半年了,我已經見了十幾個要來做賬房的女子了,”董大娘道,“可惜都是不會做賬的。以為會識幾個字就會做賬了,哪是那麼容易的?”
“東家,我是會做賬的,”林舒婉說道。
“別那麼快就叫東家,我還不是你東家,”董大娘語氣十分生硬,“我這繡坊雖小,但是每日進項出項也有不少,採買的繡線,布料,針頭,給繡孃的工錢,賣出去繡品收到的銀子……這還是整的,還有不少零零碎碎的進項出項,什麼打賞人跑腿,買菜的菜錢。
小娘子,要做賬房先生,這麼多的進項出項,要做的又快又好,那是一錢銀子都不能差的。”
“好的,您不必擔心,這些我都是做得到的,”林舒婉頷首道。
董大娘見林舒婉說得既坦然又自信,心裡對林舒婉相信了幾份,但是之前不幾次失敗的招人經驗,讓她還有些將信將疑,她繼續問:“小娘子想好了?你得想明白了若是確定了,我就要考教考了。到時候,小娘子答不上來,場面難看尷尬,就怪不得我了。”
林舒婉淺淺一笑:“我想明白了,您考教我吧。”
“好,”董大娘說道,“既然小娘子爽利,那我也不囉嗦了。你跟我過來。”
董大娘把林舒婉帶到偏廳的一角,那裡擺著一張書案椅子,書案上擺了一本賬冊,幾張宣紙,一方石硯,石硯裡的墨已經硯好,石硯上擱著一支細羊毫,旁邊還有筆洗和鎮紙。
董大娘手指著賬冊道:“做賬房先生,要會寫小字,不要求多漂亮,但一定要工整乾淨。你把賬冊的第一頁在紙上謄抄一遍。”
林舒婉從善如流:“好的,這就寫。”
林舒婉在書案前坐下,開啟賬冊第一頁,用鎮紙壓好,提起羊毫筆,開始謄抄。
不多時,她就把一頁賬冊抄好了了。
“您過目,”林舒婉把宣紙遞給董大娘。
董大娘接過墨跡未乾的宣紙一看,神色變得十分驚訝,除了驚訝以外,還有驚豔。
林舒婉有原主的記憶,原主作為相府的大小姐,性子柔軟可欺,字卻寫得漂亮,尤其是那一手蠅頭小楷,娟秀清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