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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同平時一樣,有葷有素滿滿當當的飯菜擺滿了桌子,有幾道還是如九斤親手做的。

“十三,多吃一些。”如九斤望著女兒稀疏發黃的頭髮就有些害怕,恨不能把自己身上的肉都割了給她安上。

手下不停,又給莊十三添了一塊排骨。

其實對個五歲孩子來說莊十三每天的飯量已經不小了,她不挑食,各種水果點心來者不拒,但不知為何,好像有一個大洞在她胃裡把每天吃的都給吞走一般,她甚至還不如門口那些吃不飽飯的小乞丐來得壯實,胳膊腿都是細細的,若不是還算精神,如九斤都想要帶她到京城求醫去了。

“爹,其實我挺好的,真的。”莊十三有些吃不消每日劇增的伙食,試著舉例說服她爹,“看,我這幾年不都沒生過病麼,那些長得壯的都是假的,我看著瘦,但都是精華,比別人結實多了。”

“還說呢,你兩歲半那次,吹了陣風差點就見不到爹了,差點沒把我嚇死。”提起那次,如九斤依舊不安,那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回憶的經歷。

不過好在女兒那場大病之後人倒是真沒生過病,人也活潑伶俐起來。

莊十三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就是那次自己才來了,不過算一算自己做莊十三的時間比前任還要長,也不算是冒充爹爹女兒吧,連學說話這道坎都基本是自己完成的。

她清楚在如九斤的心裡自己有多麼重要,她醒來的時候,這個男人已經在自己床邊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三天,胡茬凌亂,眼睛通紅,自己睜開眼時他狂喜狂悲之下,整個人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地輕輕抽搐,他趴跪在神像前,一遍又一遍的以額頭觸地,那一聲聲悶響讓剛來到異世的她吞下了所有欲要出口的盤問。

十三偷偷瞟過如九斤的飯碗,儘管每天變著法給自己做吃的,三年來這個男人再沒有進過一絲葷腥。

“十三,下個月就是你五歲的生辰了,有什麼想要的麼?”如九斤問。

莊十三咬著筷子發了會呆,搖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什麼都可以,爹爹都給你買。”如九斤發現自家女兒從來沒有為零食玩具跟他哭鬧過。

“那——帶我上街玩?”莊十三暗含期盼。

如九斤對上女兒瘦弱的身子骨有些遲疑。

“爹爹,我都沒有去街上玩過,我保證聽你話不會亂跑。”莊十三道。

來這裡三年她只出過三次門,每一次都是相同目的地——寺廟還願,如老闆自幼被賣孑然一身,連過年走親戚這種常規專案都沒有由頭。

如九斤突然想起自己心中猶豫許久的那個計劃,十三已經五歲了,不能一直。。。。。。自己答應過她要好好教導十三的,想至此他狠狠心問到:“爹爹可以答應你,不過你也得答應爹爹一件事。”

莊十三警鈴大作,讓自家爹爹又是猶豫又是疼惜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什麼?”

可如九斤似是已經下定決心,抬起頭故作平淡道:“你先過完生辰再說。”

“可我還沒答應。”莊十三抗議。

“這是你娘決定好的。”一句話把莊十三給堵了死。

她的娘,這具身體的母親,生下她不過一年多就因病去了。

她曾經試探地問過,但自家爹爹當時的表情讓她徹底打消了繼續問下去的念頭,索性裝作不知事一般再也不提起任何跟“娘”沾邊的字眼。

但她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玉人館上下上百號人,稍微留個神總能聽到隻言片語。

據說她是個長相清秀脾氣很溫和的年輕女人,是個落魄書生,趕考落榜回鄉途上遭了劫匪,一路流浪到平城病倒在大街上,剛好就倒在如九斤的馬車邊上。接下來的故事尋常卻又不尋常,青樓老闆帶回書生,兩人花前月下水到渠成,書生放下紙筆幫老闆大點生意,竟似一心一意和老闆過起了普通夫妻的日子,甚至她還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

縱使落魄,她也是一個讀過書的年輕女人,縱使富貴,他也是零落成泥的青樓男子。

想通背後關節,莊十三更不敢在她爹面前提起孃親,現在如九斤主動提起——

罷了,便是刀山火海,自家爹爹發話,她也得走一遭。

莊十三憂鬱地咬下那塊排骨,做人女兒也怪不容易的。

古代的晚上沒有電,只能靠燭火撐著,黑黢黢也沒什麼意思。莊十三早早淨了口,擦過臉和手腳便鑽進被窩,點了兩根蠟燭在床頭,湊在光下面翻畫本子,這是從管事家小兒子那裡倒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