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這股風暴,各地官員收受好處貪贓枉法的事少了,大抵是一種忌憚的心情。
最近朝堂上出現了一種十分怪異的局面,那就是文武百官待祁煊特別溫和。也沒什麼人聲嘶力竭引經據典來告訴祁煊; ‘聖上這麼做是不對的’; ‘聖上的想法有違常理’,幾乎是祁煊說什麼就是什麼,進入了難得一見的和平期。
祁煊心情十分美好; 誇完了媳婦誇大舅子,閒暇之餘考驗大皇子二皇子的功課,順道翻翻新京報用來佐茶; 日子過得美滋滋噠。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祁煊精神氣爽地來到太和殿,隨著一聲‘有事奏事無事退朝’的聲音,下面一片靜默無聲。
祁煊從龍座上站起,看著下面一眾人笑了笑,正打算離開,最末端突然跳出了個官員,道:“臣有本啟奏。”
“說。”
“近日京中市面上流傳著一份小報,名為《新京報》。其上言辭頗有撰造謠言之嫌隙,並詆譭朝廷命官,臣以為若是坐視此報發展,不給予查禁,恐會引來社稷之動盪,民心之不穩。”
祁煊復又在龍座上坐了下來,擺出願聞其詳的樣子,百官也都十分沉默,俱都聽著此名官員到底打算說些什麼。
而這官員也就長篇大論地說了許多,甚至列舉了報上各種抨擊朝廷的言論,作為事實佐證。祁煊來了興致,時不時插上一句,漸漸就將此人帶離了正題,而是偏到了《百姓的名義》這部戲上。顯然這部戲是讓此官頗為氣憤的,語氣越來越激動,頗有身臨其境之感。
祁煊長抬了抬手,笑著打斷他:“沒想到毛愛卿還喜歡看戲?”
這位姓毛的御史年逾六十,面頰消瘦,留著山羊鬍,看其面相就知道此人乃是一個食古不化的性子。事實也確實如此,此人以刻板僵化著名。關鍵問題他這刻板僵化是有針對性的,需要時他是道德上面的制高者,程朱理學的追捧人,不需要抑或是對其不利時,他又全然是另外一幅面孔。
也就是俗稱的不要臉。
可他披著一身御史的皮,即使偶爾噁心了人,人也拿他沒辦法。包括皇帝,因為歷朝歷代皆有不殺御史的慣例。
先皇還在位時,幾次想殺他,都忍下了。倒是想眼不見心不煩,但架不住人有後臺,這後臺自然是那當朝首輔薛庭儴薛大人了。
其實在朝廷浸淫多年的官員都知道這毛御史就是薛大人手中的一條狗,指哪兒打哪兒,從不打偏。不過那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了,近些年薛大人輕易不用他。
如今看來這是薛大人想動新京報,抑或是那部讓人如噎在喉的戲?
毛御史沒料到延熙帝會用這種近乎玩笑的口氣這麼問自己,不禁愣了一下,可出於對那部戲心中的反感,他下意識就搖了搖頭。
哪知頭剛搖了下,上面的祁煊就道:“既然毛愛卿沒看過這部戲,還是去看看吧,就知道為何這新京報上會有這種言辭了。”
說著,他嘆了口氣,道:“咱們這朝堂上的官啊,總有些喜歡掩耳盜鈴之輩。殊不知這就好比那光腚行於鬧市之人,自己看不到,難道就不存在?殊不知……各位愛卿都去看看吧,朕最近對這部戲也十分感興趣。”
他搖頭晃腦徑自感嘆的離開了,留下靜默無聲的滿朝文武。
怎麼這樣就走了?他們還準備了很多話都沒說。
光腚行於鬧市,而不自知?
這說得是誰?
百官眼神下意識去看那毛御史,緊接著又忍不住轉移到站在首位,身著緋色官服的首輔身上。
因為薛庭儴站在最首端,所以百官都是在其後,這麼多眼神聚焦過來,如同實質。給人的感覺真好像是露了腚,卻不自知。
首輔的面色以一種近乎緩慢的程度慢慢漲紅,終究他不是沒有感覺的。
因為誰也不知道,那許浩然其實是有原型的,甚至連薛庭儴自己都忘了,還是方才祁煊那意有所指之言,才讓他憶起埋藏在記憶中非常久遠的記憶。
當年他就是不擅阿諛無錢打點,才被外放出京任了一個七品芝麻大小的官。而許浩然身上所發生的一些事,正是他曾經經歷過的,只是那些記憶在他發跡之後,就刻意被自己掩埋。
不過這一切並沒人知道,因為薛庭儴資歷實在是太老了,屹立三朝不倒,恐怕誰也沒有這種經歷。
當然,那‘許浩然’也不是全部照搬薛庭儴的經歷,而是進行了很多篡改,這才是薛庭儴一直沒將兩者聯絡到一起的根本原因。可經過方才延熙帝的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