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定是身份清白尊貴,便是侍奉他們起居生活的婢女,也大多是官員獻上來的官家庶女,甚至有一些攀龍附鳳的小官員,將自己的嫡女獻與他們。而今日,他冷御風,堂堂一國皇子,竟被一群庶民粗婦如此辱沒,他如何甘心?
想著平日裡,凡是接近皇子的女子們,包括侍奉他的婢女,都要先淨面淨手,收拾的乾淨利落方可近前。回想著今日,那些個女子有的手上還拎著豬肉青菜,就這樣擁到他面前,伸著油膩骯髒的手碰觸他薰著檀香的上等錦綢華服,加之天氣炎熱,那些粗婦身上的脂粉味混和著酸溲的汗味幾乎將他薰暈。再想到印在他面上和頸上的唇印,他立時作嘔地想再踏回木桶。
“蘇玉卿!”冷御風咬牙切齒的低吼著,從齒縫中一個字一個字的迸出蘇玉卿的名字,令遠在後院客房的蘇玉卿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71。第71章 安於宿命
月上中天,孤獨的懸在湛藍的夜空,繁星如撒落的銀珠子,交錯地閃著細碎又耀眼的光芒。微風帶著一絲涼爽,輕輕拂動著院中的一棵老榕樹,發出嘩嘩的響聲。
蘇玉卿簡單梳洗,穿著一身粉色輕紗軟羅煙裙,披了件牡丹白繡蓮半褂,便推開門走了出來。
院中蟬聲已歇,一個蜿如月牙形的小池子裡漾著幾朵殘敗的荷葉,清澈見底的水面上,遊著些浮蜉,還有兩隻小青蛙,靜靜地劃過水面,留下兩道清澈的漣漪。
蘇玉卿緩緩走到榕樹旁的小石凳前坐下,抬頭看著已經凋謝大半的榕花,粉嫩的如絨毛似的小花已經現出頹敗之姿,還時不時的飄下來幾朵,隨著晚涼的風,打著旋兒的落下,拂過蘇玉卿的臉頰,或停在她的新娘花髻上,如簪了只玉絨釵,搖戈的身姿令她看上去,多了幾分活潑與爛漫。
冷御風剛剛踏進後院大門,便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得怔在了原地。
月華如水,傾灑在她柔美婉約的嬌軀上,粉紗裙裳與牡丹白繡蓮半褂將她襯得如月華中走出的仙子,不染塵煙。白如脂玉的側面在月光下映得如南海深處最美最潤的鮫珠,散發著淡淡的瑩潤光澤。她正仰著螓首,專注地看著在夜風中搖曳的榕樹樹葉,長且濃密的睫毛如古闐最神秘的墨蝶蝶翼般緩緩扇動著,晶亮的鳳眸中氤氳著潤澤的水漾的月華之光,竟比他所見過的任何寶珠美玉都更加的耀眼奪目。
榕樹上的粉色絨花隨著風不斷的飄落,她纖弱的身姿處於那落櫻繽紛之中,頭上、裙上,已落上了不少柔嫩的粉色,連她的腳邊也是一片柔軟的粉瓣,與她的粉紗裙幾乎連成一片。
盯著粉紗裙底不小心露出來的約有一寸的金絲繡花軟羅鞋的小巧鞋面,冷御風徹底怔住了,他第一次懂得,什麼是神為之奪。
冷御風連動都不敢動,生怕驚擾了她。而跟在他身後的暗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為何四皇子呆在這裡?於是便悄然退後一步,倏地,那美若謫仙的女子便映入他的眼簾。暗衛平靜如死水般的雙眸出現一絲漣漪,但很快就隱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冷御風,四皇子似乎……那個女子,看打扮,應該是要嫁給太子的靜玥郡主吧?
暗衛皺起眉頭,倏得消失無蹤。
蘇玉卿盯著粉色的絨花,透過敗跡已現的絨花看向空中的弦月,心中有絲茫然。今日,是她第一次離開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夜宿。
已經再也回不去了,這裡雖然陌生,但畢竟還是武乾的國土,再過上一月,她連武乾的土地都無法踏足了。
這前途茫茫,也許下一刻就會遭遇殺身之禍,最終葬在哪裡都未可知。
纖指接住落在手心的粉色小絨花,鳳眸染著霧氣怔怔看著。正如這花,今日離了根,落下來,便化入了泥土中,來年再開,也不再是這一朵。
“唉,一花一生死。今日離了根,落了地,便再無歸期。”嘆罷,蘇玉卿玉手一翻,令小花悠悠飄落,“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若無歸期,便安於宿命吧。”
☆、72。第72章 見她真顏
粉色的小絨花幽幽地落在地上,被風忽地吹起,打了個旋兒後,再次落在稍遠的地方。
鳳眸微眨,那小絨花並未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一雙青色的方頭菱紋綺履之上。
蘇玉卿心內微驚,男子的綺履!微驚後,她已然想到,這人應是古闐皇子冷御風。這福來客棧的後院,也只住了他們一行人,薛逸寒是武人,向來喜穿靴,她曾細心注意過,他所穿的,幾乎都是帶有祥雲的黑色皂靴,從不穿這種飾有金絲銀線且由綾羅織就的文人之物。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