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已經到了她的忍耐極限。
徐迦寧雙手扶了車窗旁,輕輕釦了扣窗,盯著他眉眼在心底好好衡量了一番。
他果然還在等她,她品出一二,用很輕的聲音笑道:“怎麼辦,蘇先生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可我實在不喜受人脅迫,即便條件豐厚也不想去了呢。我已經跟我哥哥說了你們家的事,要不然您直接五花大綁將我帶去?亦或者,用點什麼厲害手段?我聽說國會議員政務名單才公佈沒多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風口浪尖上……又或者是我記錯了,總之別人的事,實在不相干,您願意請律師同我講話,我一女子,怕什麼呢,大不了往蘇家門前一吊……”
她聲音很輕,還帶著幾分淺淺笑意,蘇謹言目光頓沉,一手扶了車門上,手背上青筋畢露。
偏偏這時候,徐迦寧已然轉過身去了,她長髮柔順地披在身後,走得毫不猶豫,乾乾脆脆。
也就眨眼的空,人已彎腰撿起了水壺,眼看著她上了石階,就要進大門裡去了,汽車後車門一動,一雙皮鞋先伸將出來,穩穩落地,蘇謹言扶著車門下了車來。
“徐小姐留步。”
的確,國會議員政務名單才公佈沒幾天,蘇家站在風口浪尖上面,不宜出什麼醜聞。來之前已經去顧家調查過了,徐迦寧年前嫁給了顧家長子顧君行,結果他嫌棄她沒有文化,離婚了事。
蘇謹言利用假合約,本來也是欺她不懂法律,想借此將人挾去。
老太太昨天晚上一口氣沒上來,差點過去了,雖然早上看著氣息還算穩定,但她將後事囑咐了一番,看著不大好了。
他這才急著親自來請,沒想到徐迦寧反將一軍,脫離了他的掌控。
下了車了,前面那人手提水壺,真是站住了,徐迦寧慢慢轉過身來,還揚著眉:“蘇先生還有事?”
真是明知故問,不過蘇謹言不能拿老太太的性命與她博弈,所以她贏了,他上前兩步,如實道:“祖母怕是不行了,她心心念念著那孩子,是她的心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望徐小姐看在蘇某人誠心來請的份上,同我前去。”
他兩手插兜,目光灼灼。
旭日東昇,陽光自雲層破開,朝霞滿天,蘇謹言背光而立,影子被拉得老長。
徐迦寧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來自己剛入宮的那年。
家中傳來噩耗,最疼愛她的祖母重病在床,後來不行了想要見她一面,彼時,家兄也曾求見皇帝,苦苦哀求。可她並非自由身不得離宮,最終還是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徐迦寧晃了晃手裡的水壺:“好吧,那勞煩蘇先生在街外稍等,不得叨擾我家人。我收拾收拾東西,去去就來。”
拒絕的時候,乾乾脆脆,答應的時候也十分痛快。
他有些看不懂她,可不管怎麼說,蘇謹言還是目的達成,回身上了車,讓司機開到街外熄火等候。
徐迦寧回了院裡,先送了水壺,再叫了徐鳳舉出來,說了自己要去蘇家的事。
他當然不同意,一路跟著走了後院她房中來。
紅玉往皮箱當中收拾著衣服,徐迦寧進了屋裡穿了件清格短袖旗袍,再出來時候坐了鏡子前面梳頭,她只會簡單地綰髮,連個髮飾都沒帶,起身來拿自己的包。
徐鳳舉來來回回跟著她身後:“好妹子,我說了,不許你去,你聽見了沒有?”
徐迦寧在包中拿出之前收起的首飾,從裡面挑出了一對水滴形狀的耳墜,轉回身對著鏡子戴上了,她左右看看,瑩潤的墜子,襯得她頸子更是光潔,膚色雪白。
徐鳳舉又跟著她走了鏡前來:“徐迦寧!”
他臉色不虞,已是沉了下來,迦寧在鏡子當中看見,回身坐下了:“哥,我這輩子,還沒救過人呢,他說如果我去了,能救人一命。蘇家老太太沒多少時日了,不過是對孫女的念想,我讓她看幾眼,又能怎樣呢!”
何止是這輩子,上輩子她也沒救過人,與她交集的人,都利益相關,無情無愛。
徐鳳舉也從鏡子當中看著她:“蘇家大少爺說的?蘇家老太太要不行了?”
迦寧點頭:“不然他不能這麼急,昨天晚上一口氣沒上來,今天看著也不好。”
拳頭攥緊了,又鬆開了,鬆開了又攥上了,徐鳳舉站起來來來回回踱著步,似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紅玉把皮箱和包袱都收拾好了,過來請示,徐迦寧讓她在旁等著,叫了一聲哥。
徐鳳舉這才停下來,大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