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寂之中,一縷疾風聲入耳,繼而便是女子的慘呼。只是短促的一聲,聽上去有氣無力,聲音剛高了一點便戛然而止,顯是沒有力氣接著喊下去了。
是從過道的那一端傳來的。
席蘭薇心驚得駐了足,一時連線著往前走的勇氣都沒有。接下來卻又安靜了一陣子,再然後,又一陣慘呼掀起,卻不同於方才的轉瞬即逝,已近沙啞的聲音持續了許久,不絕於耳。
清和直想勸她別去了,找兩個宦官把人帶出來便是;秋白手心裡也全是汗,面色微發了白。可二人都還未及開口,席蘭薇便又提了步,疾步向裡而去,她們便只剩了跟上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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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叫聲在她們到之前就驟然停了,席蘭薇又走了五六步,才在左手邊的刑房中看見人。
除卻簡小霜,還有四個宦官在房中,兩個審問兩個動刑。
隔著木柵,席蘭薇看到一盆涼水潑出去,急喝一聲“住手”,在水聲落定之後,房內再無聲響。
房中四人俱是一僵,忙不迭地俯身見禮。席蘭薇推門進去,目光在小霜的衣裙血跡上一掃,便驚得垂眸不敢再看,冷聲吩咐:“放她下來。”
“婕妤娘子。”其中一人一拜,看似恭敬,聲音卻不冷不熱,“臣等奉命而為,宮正司的事,娘子不要插手為好。”
此話一出,連清和也怒了,蹙著眉頭道:“她是我漪容苑的人,你們抓來動刑,可問過婕妤娘子的意思麼?”
抬手不許清和再多說,席蘭薇瞧了眼方才說話的那宦官,淡聲又問他:“我是不該插手宮正司的事,但畢竟是我宮裡的人,我不得不問問,她一個入宮不過半年的宮女,能犯多大的罪,能勞宮正司隔過我這個婕妤直接審她!”
“婕妤娘子息怒。”那宦官聲音一沉,緩緩道,“臣等聽聞她有細作之嫌,才抓來一審。”
細作?
這答案倒是讓席蘭薇一怔,靜了一靜,又道:“何人的細作?”
“尚還不知。”那宦官恭敬道,“但從她身上,確是搜到了一本奏章。原該是隻有陛下能看的,便是娘子吩咐由她送回宣室殿去,也不該在她回漪容苑時仍帶在身上。”
一時竟說得她無言以對。
秋白聽言眉頭一皺,目光微轉,看向他們擱在案桌上的東西。幾步行去,秋白拿起桌上那本奏章輕一笑:“這個?”
那宦官抬頭看了看,應說:“是。”
“這是我昨晚到了宣室殿看到收拾錯了,這一本陛下還沒有看過,所以讓小霜拿著帶回去。”秋白說著氣笑,向那宦官踱了兩步,涔涔而道,“你們眼線鋪得倒是很廣,我前一刻在宣室殿同小霜說了,你們後一步便能半道截人。怎的不連我也一起押來審?是認準了只與小霜一人有關,還是覺得我隨娘子的時日久了,沒那麼容易屈打成招?”
秋白的話語始終輕緩,抑揚頓挫間卻將情緒表達得分明。那宦官默了一默,似要開口解釋,卻又什麼都沒說出來。席蘭薇輕哼一聲,再度出言道:“放她下來。”
口吻生硬,並不是商量。
“我是帶了人來的,你們若不放,也會有人來放。我不知道是誰指使的你們,這筆賬便只好記在宮正司頭上。”
席蘭薇冷言冷語的威脅讓幾人一悚。誰不知她現在最是得寵,她要將這筆賬記在宮正司頭上……
他們可不想為這個送了命。
方才答話那人先一叩首,其餘三人也隨之一叩首,繼而一併起了身,前去開啟扣在小霜手腳腕上的鐐銬。小霜迷迷糊糊的,隱約知道席蘭薇在房中,卻哪還有見禮的力氣,覺得腕上一鬆便不由自主地栽了下去,所幸秋白清和眼疾手快,扶住了沒讓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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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白清和扶著小霜,四人一併向外行去。席蘭薇將步子放得慢了許多,唯恐走得急了再傷到小霜。
“婕妤娘子……”小霜輕聲而喚,蘭薇轉過身去,看她嘴唇翕動,不想她太費氣力,便俯下|身去聽。
斷斷續續的,聽到小霜說了一句話:“婕妤娘子,這件事……不對……”
什麼?
她怔了一怔,小霜抬了一抬頭,無力道:“這件事不對,整整一個晚上……他們都沒有……沒有……”
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她的話,席蘭薇蹙了蹙眉頭,寬慰道:“無礙,有什麼話,回漪容苑歇下再說,不急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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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道似乎變得長了很多,走了許久才走到門邊。掃了一眼門檻,席蘭薇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