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喚來宮人;更衣盥洗。
瞧了瞧桌上的殘羹剩菜——昨晚他們“行事”突然,根本沒顧上叫宮人進來收拾,宮人們也不敢擅自入內;就這麼一直擱到了早上。
實際根本沒怎麼吃,泰半菜餚都維持著原樣,惟有兩道魚和幾道多肉的菜看上去……不大對頭。
尤其是魚,魚肉被搗得亂七八糟,魚湯甚至漾到了桌上。
霍祁笑了一聲,目光移轉,停在了臥在軟席上睡得正香的罪魁禍首。
信步過去伸手拎起,小白貓頓時驚醒,因被揪著後頸使不上力,耷拉著腦袋望著它。
“你一直在屋裡啊……”皇帝壓著音道。心說光顧著支走彤史女官了,結果讓這小東西……全“看見了”?!
放回地上,小貓甩甩腦袋衝著他“喵”了一聲,不像平時的撒嬌,好像有點惱意——昨晚它幫席蘭薇堵回了霍祁,然後這二人就沒餵它,一早上還把它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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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睡中的蘭薇感到小腹上被什麼東西一壓,接著那東西向上竄著,很快軟軟的茸毛就到了頸邊。
半睡半醒,她聽到霍祁的聲音說:“乖啊,朕去上朝,你陪著她。”
一時也沒顧得上想他是跟它說讓它陪她、還是跟她說讓她陪它,席蘭薇翻了個身,就勢把小貓摟緊懷裡。
一人一貓睡到日上三竿。
席蘭薇睜開眼,坐起身。小貓用盡渾身力氣伸了個看著都舒服的懶腰。
然後小貓跳下榻,席蘭薇挪到榻邊也要下榻,一使力……
腰上痠痛。
不適感和昨夜的情形同時激盪,激得她眼眶一紅,險些栽回榻上。所幸秋白清和素來機敏,連忙上前攙扶了一把。
盥洗畢,坐在妝臺前任由二人擺弄著頭髮,席蘭薇望著銅鏡發痴。
居然就這麼……
又好像早該如此。
一年前他想動她的時候,她那麼抗拒,沒想到他竟能不慍不惱地等了一年,之後讓她如此接受。
她還一度擔心……因為與霍禎的記憶,會讓她永遠過不了這道坎。
目光落在妝臺上的南紅手釧上,有些失神地執在手裡,手指撫過一顆顆微涼的珠子,細細把玩著,舒適的清涼感彷彿浸到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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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房門,前院背陰的角落裡,一大一小兩隻梅花鹿睡得正香,完全不把宦官灑掃的聲響當回事。
那麼大的聲音置若罔聞,席蘭薇的腳步聲卻像是驚雷似的,讓兩頭鹿驀地醒了過來。
母鹿只是睜眼看了看她,小鹿則直接站起了身,蹦蹦跳跳地繞著她轉了個圈,又到她身前停住,甩甩頭又去蹭她,好像在為昨日的事邀功。
席蘭薇笑起來,蹲□子好生撫摸一番,又摟著它的脖子哄了半天,最後拍一拍它的額頭,聲音輕輕地道了一句:“多謝……”
不只是謝它昨天攔回霍祁,而是……這一遭之後,這一世才是徹徹底底地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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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裡明媚的陽光穿過涼意映在身上,顯得格外溫暖。席蘭薇一路蘊著笑容,這笑容看上去似乎比往日更自然些。
途中沒遇到旁的嬪妃,偶爾有宮人經過,無比恭敬地施禮問安。禮罷後都忍不住多覷一覷背影,皆覺得好像跟往日不太一樣。
御前的宮人對她的態度也分外小心了。不為皇帝昨晚又宿在了漪容苑,而是……算起來也幾年了,還沒見哪個嬪妃有本事在皇帝不悅離去後把人堵回來的。
哦,雖說是那兩鹿一貓替她堵的吧……但若不是皇帝到底對她心軟些,又怎麼會轉身回去?別說鹿了,大象都未必管用。
是以眾人心中都道,這妍婉華……真是有不一樣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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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尚有朝臣求見,當值的宦官請她去了側殿歇息。縱使夜間睡得不錯,席蘭薇還是覺得有些疲乏,飲了兩口茶便闔了眼睛,想著朝臣一時半會兒大抵也告退不了,不如歇上一歇。
過了一會兒,又用手輕支了額頭,仍維持著儀態,卻能睡得稍微安穩些。
於是聽聞她在側殿候著、料理完政事便來見她的霍祁,入殿就看見美人小睡的姿態。
她安睡無妨,他卻在思及她疲乏的原因後登覺窘迫。不自在地看了看兩旁,一語不發地行過去,看一看她也不打算叫醒,徑自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做了個手勢,示意袁敘把奏章搬過來。
一本一本地批下去,每批完一本看一看她,心裡數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