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輕笑一聲,搖了搖頭,神色全然緩和過來,方才的幾分冷意一掃而空,“沒想到,二弟心急到連巫蠱都用上了。”
席蘭薇一凜,怎麼聽著……
他似乎早知霍禎有異心、只是驚訝於他的手段一樣?
霍祁看向她,淡笑道:“你是如何覺出夏月不對勁的?”
“……”席蘭薇默了一默,暫且擱下疑問,如實道,“她對臣妾的敵意太奇怪了。”
她啞啞的嗓音在他耳畔颳著,霍祁略點了下頭,又說:“那你又為什麼要把事情散得這麼大?”
拜她所賜,從御前開始,宮中每一個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你不只是想讓朕知道夏月的來頭。”他審視著她,眸中的笑意在探究之下微微凝滯。
席蘭薇頷了頷首,淺咬朱唇,在他手心裡寫道:“臣妾想助陛下一把。”
他一愣:“什麼?”
她笑意添了些許,繼續寫下去,他感受著那劃來劃去的癢意,覺出她寫的那句話是:“陛下想動吳家。”
一窒息,霍祁悶了一瞬,淡言道:“並沒有。”
“當真?”她眉頭輕挑,低啞的語調同樣上揚著,眉梢眼角全是不信。
“……”霍祁沉了一沉,預設地問她,“怎麼知道的?”
他十分確信,自己絕沒有同她說過這個心思——倒非有意隱瞞,只是這事實在和她扯不上關係。
“若不然,陛下也不會任由著吳簡拿著臣妾的事做文章了。”席蘭薇笑吟吟地寫罷,明眸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望得他直心虛,當即就想繼續否認下去:“那是朕賭不了他的嘴……”
“當真麼?”席蘭薇偏了偏頭,垂首又寫,“臣妾入宮之時人人議論,而後前朝議論突然停了,當真不是陛下壓著?陛下堵得住那一次的悠悠眾口,還賭不了他一個人麼?”
“……”霍祁語結。覺得再由著她說下去,下一句便要連他在其中的推波助瀾也要一併揭出來,一思及此,立即點頭認了,“你說得對。”
席蘭薇銜笑,善解人意地把他不想聽的那句略了過去,繼而又寫說:“所以啊……陛下容著他說,不就是想把某些事擱到檯面上,讓旁人覺出君臣不睦來?夏月這事不是更加合適?”
自然是更加合適的,所以霍祁任由夏月思念霍禎的瘋言瘋語在宮中傳了三天。吳家送來的人,犯錯遭廢也還罷了,末了竟一心念著一個藩王,吳簡就是有三寸不爛之舌也說不清這事。
此外……即便不想驚動霍禎,他也可以把夏月行魘勝之事的事捅出來,單是那兩個人偶,誅他九族都不為過。
“唔……”霍祁斟酌了一番輕重,喚了袁敘進來。三人都是對來龍去脈心知肚明的,他索性直言吩咐了,“婉華讓你們傳的事到此為止,關乎巫蠱和越遼王的,暫不必提了。”
“……”袁敘靜默著領悟了一下皇帝對下一步流言動向的要求,遂是一揖,“諾。”
還犯不著誅吳家九族。除卻這回送進來的夏月行了巫蠱之事以外,吳家還沒犯過什麼死罪。他想動吳家,只是因為覺得吳家延綿數年、勢力已然太大了。
勢力大不要緊,近年來行事還愈顯昏聵。御史大夫愈發地迂腐,做事畏畏縮縮,吳家旁支的那些紈絝子弟口碑也顯是不濟。
若已是這般,他這個皇帝還任由著吳家坐大,這吳家早晚有一天得演變成朝中的蝗蟲。看著不致命,但侵蝕莊稼,鬧得越厲害就越讓人頭疼。彼時若是勢力再大些、牽涉更多人,旁的“病症”就更難以控制了。
還不如現在拔了,他解個後顧之憂,吳家也可因尚未鬧得過分而留條命,算是個雙全的法子。
。
看出皇帝有意不置吳家於死地的意思,席蘭薇抿了抿笑,說得略帶調侃:“陛下是仁君。”
皇帝掃她一眼,扶著額頭有意嘆氣:“你看得明白,朝中到時候不一定怎麼說朕不留情面呢。”耳聞她一笑,霍祁皺著眉頭立刻道,“快……多誇朕兩句,朕改日再去聽那些。”
席蘭薇“撲哧”發笑,繼而板起臉,誇得一本正經:“陛下是仁君、陛下是仁君、陛下是仁君……”
“嗯,知道。”霍祁風輕雲淡地應了,應完之後自己都覺得自己沒臉沒皮。手指在席蘭薇面頰上輕一刮,他噙笑又道,“你今天……當著夏月的面,說什麼來著?”
“……?”席蘭薇愣了愣,仔細回想一番——說了好多。
“嗯……前半句是……”霍祁回思著重複了出來,“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