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頓時抽了口涼氣,手撫了一撫胸口,苦笑說:“幸而查明得早。沈夫人說得不錯,得尋個法子把她發落了才是,奴婢這兩天小心著。”
“急什麼。”席蘭薇笑了一笑,覺得腿上被小貓睡得發熱,便把它抱起來擱到了榻上。回過身來,一邊走回案旁復又落座,一邊繼續做了口型,“難為夏月靜下心來安排一次,又不讓她得手,多不給面子?改明兒給她個機會,讓她下個手,也不枉她走這一次。”
她言到即止,笑意冷涔涔地抿了口茶喝,清和秋白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給思雲個“機會”自然只是那麼一說,要緊的是把夏月牽出來。
思雲許是存了自己的私心行事不安分,但那夏月……可是從入宮第一天就不曾安分過。
席蘭薇仍要每日用藥,這一副新調的方子苦得很,羋恬來時聞了一聞就眉頭緊皺,偏席蘭薇還喝得輕鬆,神色全然如常。
兩世裡因為這啞而受的苦那麼多,能醫好她嗓子的藥……再苦也不覺得苦了。
飲盡最後一口,剛將瓷碗擱下,便有宦官進了房來。躬身一揖,待得看見她剛放下的藥碗,笑了出來:“真是巧。御膳房今日呈的這味果脯不錯,陛下讓臣送來一份,恰好碰上娘子剛用完藥,解解苦味。”
說罷恭敬呈上,席蘭薇銜笑拈了一顆起來,送入口中,果然甜香均很得宜,吃起來頗是舒服。
那宦官送到了東西不做耽擱,施禮告退。清和隨了出去,免不了給些銀兩道謝。羋恬毫不見外地也拿了一顆果脯來吃,一邊品著一邊道:“好嘛……連個果脯都要想著往你這邊送一份,你如今可真是表哥捧在手心裡的人。”
說著,胳膊碰了一碰她,羋恬的神情看上去賊兮兮的:“苟富貴,勿相忘。”
席蘭薇“嗤”地一笑,禁不住地出了點聲。仍是被那些許啞意弄得眉頭一蹙,卻是很快舒展開來,又吃進一枚果脯,遂提筆寫說:“富貴先不提,果脯分你一半。”
“……”羋恬只剩了瞪她的份,瞪了一會兒覺得也罷,先吃了這果脯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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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魚素來是個考驗耐力的事,很多時候魚兒都聰明得很,說什麼也不肯咬鉤;但若那魚兒本就急於尋食便不一樣了,給它一個掛了餌的鉤,它很快就會去咬的。
就像宮中的算計。
主動想去算計誰扳倒誰,興許都不那麼容易,很是需要苦思冥想地安排設計一番;但如是藉著想要算計過來的人反手算計回去,就容易多了。
其中佈置,秋白清和自會替她安排得到位。思雲在漪容苑也有些時日了,必定會有些按捺不住,必定正急著如何下手為好。
席蘭薇相信夏月的水平也就那麼回事,繁複的伎倆想是玩不來的,下個慢毒暗算一番……倒是常見又有效。
一連過了七八日,她的藥終於有了些變化。
心知御醫沒再給調過方子,藥中那並不明顯的一丁點酸味便讓席蘭薇生出了笑意。
淡看著思雲離開,席蘭薇闔上房門,把藥汁盡數潑進了房中養著的一顆君子蘭裡。
如此又過了三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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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們聽得宦官的稟話驚出了一身冷汗。為席蘭薇的嗓子忙了將近一年,近日來見了起色,幾人都是捻鬚一笑長吁口氣。
今日卻忽然出了問題,說是從一早就疼痛不已,連帶著發了高燒,不斷出虛汗。而後……據說嗓子也疼得愈發厲害了。
四位御醫一同往漪容苑趕,一路上,連話都顧不上說半句。
臥房中,席蘭薇在霍祁懷裡哭到幾近暈厥。
本就發著燒身子虛,霍祁怕她哭壞了,從哄到嚇皆試了一遍,就是止不住她的眼淚。
纖纖細指緊攥著他的衣襟,攥得用力以致指尖都失了血色。霍祁緊摟著她,覺得她渾身都發著燙,流下來的眼淚似乎更燙一些。
宮人們跪了一地,叩首連連,問起出了什麼事卻無人知道,就連清和與秋白也只能面色發白地稟說是一早起來就如此了。
從來沒見席蘭薇哭得如此失態過,從前見她哭,都是一副死命忍著的樣子,只有眼淚安安靜靜地不斷往下流。
眼下的失態直讓霍祁對她的絕望感同身受,她存了一年的希望……也許就此就要沒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眼下分明情形不好,他甚至沒有勇氣去勸她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陛……下……”沙啞的聲音從喉間避了出來,好像是什麼東西撕裂開來的聲音一般。霍祁心下驟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