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席蘭薇面上的疑色一分深過一分,霍祁深吸了口氣,走上前一攬她便往房裡走:“進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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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藥有人動手腳,是不是?”霍祁問得開門見山,驚得席蘭薇心虛,面色一白。
霍祁眉頭一挑:“果然是?並且你知道?”
席蘭薇身上一緊,心跳驟亂,仍是強自鎮定著不顯慌張,想先等一等他會說什麼。
“朕就知道……你心思那麼細,怎麼可能不往這上面想。”他低笑一聲,睇一睇她,又道,“但等了這麼些時日,都沒見你提過什麼。”
席蘭薇當真要窒息了。一時尚摸不準他知道多少底細,最要緊的是……他知不知道她做的那場戲?
“朕不知道你在躲什麼,又或者只想息事寧人……”霍祁沉吟著,幾許笑意被玄色的裳服襯得多了些沉肅,“你小心的、擔心的事那麼多,朕問了你反倒怕,所以朕覺得還不如順著你的心意做就是了。”他肩頭微一聳,輕鬆而自信,“反正於朕而言也不是大事。”
席蘭薇微訝,在他的話語中,心底生出了些猜測。又不敢再繼續猜下去,只覺得這猜測簡直比思雲的心思還荒謬些。
“雖然朕讓六宮都知道了……算是和六宮一起騙了你,但朕是……好心來著。”他竭力讓口氣維持著輕鬆,語調卻有點微微發悶,顯露出了心中的幾許不安,“那個……你想息事寧人無妨,但朕不得不防著你這般息事下去,那人還會行第二次啊。”
前言不搭後語,霍祁想到一句解釋一句,乍聽之下很是混亂,置身事中的席蘭薇卻不難理清思路,喉中一哽,心跳滯了一瞬……
阿彌陀佛,那比思雲的心思還荒謬的猜測……是真的。
“六宮都知道朕每天替你嘗藥,朕倒看看誰還有膽子再試一回。”他沁出笑意,帶著兩分賭氣和挑釁似的——大概也確實有點挑釁的意思,其實明明有宦官試藥,就算怕宦官輪值試不出這些慢毒,他也大可下個旨專讓一個人試。
席蘭薇驟然吸了口氣,連連搖了頭,沒有心思再去寫字,也顧不得聲音沙啞、甚至某些字的音發得不準了:“陛下您……不能……”喉中不適起來,她蹙了蹙眉頭,緩了一緩才又道,“這般賭氣。”
“嗯……不是賭氣。”霍祁輕然而笑,大抵覺得如此幹說話有些無趣,目光在案上一掃,兀自拎了茶壺起來倒茶,“朕想了想,你做事算是細心的,卻還是讓人在藥裡動了手腳。那麼這人便不止瞞過了你,還瞞過了秋白清和——既然有一個人可以,那麼試藥的宦官就全然可信麼?”
他一哂,頓了一頓,啜了口茶:“所以那不是萬全,但朕放出這個話去卻是萬全——朕知道後宮還沒有哪個嬪妃敢為了除你能索性弒君。”
愈說到後面語氣愈是明快,已帶了分明的玩笑口氣。席蘭薇卻全然沒有心思說笑了。
他以為她是想息事寧人……以為是她疏漏故而讓旁人有了可乘之機……
但並不是……並不是!
思雲是她察覺了、故意顯了“疏漏”讓她下了手,至於按著不提……更是因為她想安排一個萬全的法子,一舉將事情捅到極致,讓夏月萬劫不復。
他早已疑到了那藥,卻半點沒疑過她在其中也有計。
……為什麼?就為她說過她會盡力不作隱瞞麼?
不知她的心緒紛亂,霍祁仍在半開玩笑一般說著,自己的想法解釋得差不多了,還不忘替秋白清和辯白一句:“秋白清和沒故意瞞你啊……你身邊旁的宮人朕能直接讓他們閉嘴,這兩位朕可沒這把握——所以天天朕來之前都讓袁敘給她們找事幹,也難為袁敘每日要編理由還能不讓她們看出破綻。”
他說著,又抿了口茶,一副散漫的樣子。
席蘭薇怔然,驚訝中覺得思緒倏爾間一片空白,只見他擱下茶盞時蹙了蹙眉,下意識地覺得是茶該換了。於是發木地站起身,口中低啞著又道出一句話來:“臣妾去換茶……”
重新取了茶盞、擱茶、倒水,席蘭薇手上做得嫻熟,實則根本就是魂不守舍。一盞熱茶擱到他手邊,霍祁笑了一聲端起來,只消得揭開盞蓋看了一眼就是一愣。
“……”霍祁看看盞中又睇一睇她,擱下茶盞,伸手直接探到她額上。
額上觸及的溫熱讓她一陣恍然,任由他觸了一會兒,才避了一避,很是不解:“……陛下?”
“怎麼了?”霍祁笑看著她,見她仍是茫然,便將茶盞推到了她面前,“喏。”
席蘭薇垂眸看去登